韩元赋闻言讶然,转头看了眼章锦淮这个云林宗真正的聪明人,故作惊讶道:“这话怎么说?”

    章锦淮转头看着韩元赋,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自始至终都没有露真容,我现在也不太确定你到了哪一步?四还是五?”

    韩元赋笑着耸了耸肩,反问了一句,“很重要?”

    章锦淮笑了笑,并未将手中那只瓷瓶丢给韩元赋,反而是顺手将之丢到了崖下。

    五境的韩元赋如今已经不需要这个东西了,他之所以还要按时按点送过来,不过就是为了帮这家伙掩人耳目而已,毕竟这姓韩的身上那些伤好得越来越快,没点什么缘由,就很容易让人怀疑他有修为在身。

    章锦淮顺手丢了瓷瓶之后,这才学着韩元赋先前一样耸了耸肩,有些感叹般摇头道:“也不是特别重要,只是我以前觉得你确实是被那位苏先生逼迫,所以才不得不来我云林宗遭罪,可现在看你这风生水起的架势,我突然又觉得,好像是我云林宗被你们给算计了,这一手苦肉计演得实在太真切,当真是骗得我们这些傻子团团转啊。”

    韩元赋被章锦淮这一句给逗笑了,挑眉看着这个仙家贵公子,道:“我自己都不太敢信的事情,你又是怎么想出来的?”

    章锦淮蹲在崖畔,大概是双腿有些发酸,所以干脆就身形往后一仰一屁股坐了下来,双腿搭在崖外,半躺着看向云海。

    “云林宗当初跟什么人做了那桩买卖,所以去专门针对的那个姓楚的家伙,想来你应该已经踅摸得差不多了吧?”

    韩元赋可有可无般点了点头,“其实这事应该已经不重要了,我估计楚元宵那家伙应该自己都已经猜到了。”

    章锦淮点了点头,“这个事确实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你都已经混到一个杂役的地步了,却还能在我堂堂四品仙门之中挖出来这种秘密,就你这个见微知著的本事,我还真是有些心惊,也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给宗门挖了你这么个妖孽回来。”

    他转头笑看了眼韩元赋,道:“看来我当初说你脑子好使的那句话,倒是真有些未卜先知的意思了。”

    韩元赋对此不以为意,反倒是同样有些好奇地看了眼这个吊儿郎当的仙家公子,不解道:“我其实也一直有些不太明白,你从回了山之后好像也有些不大一样了,能说说你这又是个什么路数吗?”

    当初在盐官镇时,章锦淮这家伙确实当得起“嚣张跋扈”四个字,怎么看都是个有些城府在胸的纨绔子弟,可等到他回了山门之后,反倒成了这座仙门年轻一辈里最谨小慎微的一个,在对待韩元赋的这件事上,也成了这座四品仙门上下最特殊也最聪明的一个。

    “因为害怕啊。”

    章锦淮看着崖外云海,目光悠远,缓缓摇头道:“当初设计姓楚的那家伙,虽然是接了宗门给的任务才如此,可其实我心底里也没觉得他会如何。”

    这位仙家贵公子此刻表情看起来,像是有些后怕,又像是有些感叹,“可我怎么都没料到,那一场算计过后,不仅搭上了我云林宗半数家底,还连累这座四品仙门差一点就封山封到地老天荒…”

    他转头看了眼韩元赋,感叹道:“你再看现在,我们都以为那家伙大概活不过二十岁,结果人家不仅走上了修行路,还跑到东海去斩了堂堂的东海龙君,这种事要是放在三年前,又有谁能想得到?”

    “我要是再不知道长记性,那跟山底下那帮还在等着揍你一顿找乐子的蠢材有什么区别?”

    韩元赋听着章锦淮说了这么一大堆,不由有些意外地笑了笑,“所以你从重回山门那个时候就开始改头换面,就是因为这些?”

    章锦淮笑了笑,“好歹算是出了一趟门,也算见过了天下英雄,要是还不知道开开眼,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我这脑子不就白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