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收刀归鞘,闻言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只是一家学生,况且两三年之前我还目不识丁呢,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字,哪里配谈君子?我家先生是真君子,我又不是!”

    对面淡笑道:“谁说的不识字就不配谈君子?你家先生教的?看不起白丁?”

    楚元宵耸耸肩,坦然道:“我一个十多年里连吃饭都费劲的人,要是看不起白丁,跟打自己的脸有分别?不过是我家有位先生曾说过,跟人争论得有主见,没道理也要搅三分,胡搅蛮缠有时候说不定能起奇效!”

    对面大概是被少年这话说得有些无语,半晌都没说话。

    楚元宵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继续盯着那张时不时就落一子的棋局,动脑子当然也没停过。

    下棋不会,搅局不成,还有别的办法?

    少年人突然抬头看了眼四周,又低下头重新看了眼面前那张悬空的棋盘,最后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棋盘对面。

    见少年如此,对面那个声音便又笑道:“这是又想到什么办法了?”

    楚元宵此时其实是有些遗憾的,因为当初白毫渡船上那一剑拔得太早了,虽然一剑砍了那赵正纶一条手臂,但却也让他眼前少了一手杀招。

    楚元宵叹了口气,缓缓从地上起身,可惜道:“人一穷就容易放不开手脚,这一路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拦路手段,逼得我把大半家底全掏了出去,结果现在倒成了难为无米之炊。”

    那个声音笑了笑,“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此处?你那渡船一剑要是不放出去,我还真就未必敢来拦路,你那一趟白云剑山可不是白登的,没有谁会不害怕。”

    这话让楚元宵有些惊讶,这不就又是一场算计许久?

    楚元宵笑了笑,突然眯眼看着对面,缓缓道:“那你知道当初在龙池洲姜蓉国时,我还学了点什么东西吗?”

    对面寂静无声。

    楚元宵不以为意,只是微微笑了笑,而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逐渐陷入沉寂之中,这片黑沉沉不见余物的空间内,再次落针可闻,只有那棋子落在棋盘的声音。

    某一刻,楚元宵突然睁眼,电光火石间抬手握住身后木剑的剑柄,抽剑出鞘,毫不犹豫直接朝着黑暗中某处掷了出去!

    这一幕赶鸭子上架,逼着少年人把一些能用不能用的东西都用出来。

    小镇东口外蛰龙背山脚下,有个白衣姑娘曾用过一招飞剑;临茂县山林边,有个白衣剑仙也曾用过飞剑;龙池洲姜蓉国螭城以东某条小河边,那个蒙眼年轻人也曾借刀作飞剑!

    楚元宵不是剑修,却只能在这种时候逼着自己东施效颦。

    当初那白毫渡船上,他学了一手白衣大剑仙的一剑挂星河,伤势到如今都没痊愈,现在又要再来一次,但这记剑招只是照虎画猫,成与不成,得看缘分。

    棋盘对面没有人,但是对方既然能看得见自己,就多多少少还是有迹可循,神修的精神力正好拿来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