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陵既崩,举国缟素。

    明明已经入了夏,草木葱茏花叶繁茂,宫中却处处悬着白幔,四处透着一股子萧瑟肃杀的味道。

    裴昼换上素衣进了宫,御道/上全都是穿着丧服的官员和宫人。

    明明当年杀郑家的凶手少了一个,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裴昼依稀还能记得小时候太上皇同他玩耍的场景。那时候太上皇还只是个藩王,他对太上皇的称呼还是“小舅舅”。

    小舅舅很喜欢抱他去市井里玩,小风筝、糖葫芦……无论是什么,只要他想要,小舅舅总能送到他手里。

    小舅舅还带他去看过街上耍杂技,他个子矮看不见,舅舅就把他高高地举起来,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眼看二十年过去,世事都不复从前。

    太上皇的灵停在长宁殿,裴昼到的时候新帝和裴松都在。裴昼还没有进殿,就已经听到了殿中新帝和裴松争吵的声音。

    “太上皇刚刚宾天,你竟然一大早在长宁殿后擒了一名宫女意图不轨,你可还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新帝冷哼一声:“丞相何必如此动怒,您来得这么及时,朕不也没成事嘛!”

    “你荒唐!你看你还有个皇帝的样子吗?百姓有你这么个君父真是十世不幸!”

    裴松仗着自己手握权柄,经常会在百官面前责骂他。新帝初时还肯忍耐,但是有的时候忍不住也会发作。

    “依丞相大人所说,朕做不得这天下的君父,丞相大人你就做得了?你不过一臣子,如何竟敢在朕面前如此狂悖?”

    “你……”

    裴松盛怒之下,当场给了新帝一个耳光。

    新帝一时被气昏了头,当场就要叫禁军护驾,最后还是被群臣拦了下来。

    这事儿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裴昼早已见怪不怪。

    裴松权倾朝野,新帝不愿意被裴松掣肘,一直以来也在悄悄培植势力。不过新帝人不太聪明,动作又太急了,情况确实不算太妙。

    他若不站稳脚跟就向裴松发难,只怕这皇位也不一定能坐长久。

    长宁殿中的群臣见陛下和丞相因为一点微末小事吵架,本来还想上去劝一劝,没想到双方气性都这样大,险些要为此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