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那一直被盯的甲士竟然汗流满面,身形摇晃,目光都不自觉的下掠于地,已然胆寒地想溜走了。

    秦溪偷笑,别说这甲士,即便是自己被庞姐姐这么盯着,心里也一定毛到不行。

    甲士队列后有轻微清嗓子的声音,一名校尉模样的男子缓步走出,看了眼庞姐姐,也瞬间移开了目光,只结巴地道:“主上有令,在他到此之前,不得放任何人入宅。”

    “那你敢不敢当着这一众乡亲们说清楚,连入宅之喜都要横加阻拦的你家主上究竟是谁?”庞姐姐开口,冰山般清冷的声音瞬间直刺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围观者忽地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齐刷刷盯着那名校尉,校尉吞吞吐吐结结巴巴,不敢再说出一个字,而在庞姐姐如刀般的目光加上上百号围观者的眼光威压之下,他竟也满面流汗,身形飘忽起来。

    见校尉说不出个名堂,围观者中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后有声音高呼道:“哪有挡着人家门不给搬家的!”立即如潮水般扩散开来。

    “就是!”

    “这哪家干的好事!”

    “太欺负人了!”

    “莫不是打了小娘子的歪主意?”

    “龌龊!”

    一时间群情激愤,义愤填膺,有些士子几乎要撸袖子上前推开甲士,似能博得眼前这红衣冰山美人一笑一般。

    然而第二顶轿子帘布也徐徐掀开。

    鹤发和颜,雍容尔雅,身着绛紫鎏金华袍,仪冠规整,笑若柔风。刘奶奶只一露面,围观者瞬间鸦雀无声。

    这份气度与威压感,从未在任何一位士族领袖身上出现过,分明是来自皇族血脉天生的气质。

    刘奶奶缓步向前,领头的校尉哪见过这种气场,早就膝盖发软,扑通跪了下来,后方的一众甲士也齐刷刷列跪于地。

    “薇儿,不必为难这些兵士。”刘奶奶声音温和却威严,只是对着庞姐姐说话,在场诸人心中却都为之一颤:“兵士不能北击来犯之敌,只被有心之人差来阻门,本也是可悲的了。既然他说要等,咱们就等吧。”

    “祖奶奶说的是,薇儿知晓了。”

    清日朗朗,天气微热,刘奶奶静立于甲士之前,岿然不动,笑容可掬。在场无一人说话,都在静待事态的变化。

    不多时,如一阵狂风席卷了人潮,围观者后方熙熙攘攘,一名靛袍中年男子跌跌撞撞挤开人群,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刘奶奶身前,当头便拜:“公主殿下息怒,顾荣本欲亲自迎殿下入宅,未曾想牛车缓慢耽搁了,还望恕罪!”

    围观者“哗”一声炸开,人声鼎沸,甚于上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