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叫伯嬴主人,哪怕被伯嬴牵去永巷,她都愿意。

    只要离开许之洐,她都愿意。

    伯嬴不会薄待她,姜姒知道。

    许之洐的嗓音沙哑得厉害,漆黑眸子似是要毁天灭地。“朕耐心有限,只给你们这一次机会。”

    这话似一根鞭子抽来,伯嬴低声道,“姑娘,走吧!”

    便轻拉起手中的藤鞭,姜姒起了身,怔然跟着伯嬴往外走去。

    将将要出殿门,一道闪电劈来,把这殿内殿外的样子照了个透亮。殿外雨势依旧很大,青石板上亦是积下了一层不算浅的雨水。

    却听许之洐低沉的声音刻薄地响起,“爬回去。”

    伯嬴一顿,片刻转身,“陛下,姑娘患有寒湿邪症,已经发病许久了。”

    何况此时又是长安雨季。

    她患有寒湿邪症已是数年,若是将养得好,便能缓解许多,似常人一样。

    若是没有养好,发了病,那疼苦的模样,许之洐是见过的。

    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而他曾经护在掌心,也曾踩进烂泥的姜姒,已温顺地跪了下去,开始向外爬去。

    她到底有多么想要离开他,哪怕寒湿邪症已经犯了,哪怕这殿外的雨水已经没过脚底,她依然愿意被伯嬴牵着,一步一步地爬回永巷去。

    许之洐缓缓走出平阳宫,夜色里那两人走得很慢。

    伯嬴把身上的披风撑开,似一把伞,为她遮挡住那冰冷的雨水。

    伯嬴到底是深爱她的罢?

    她的膝头、她的双腿双手俱泡在水中,一定很冷,也一定很疼罢?

    许之洐闭上眸子,缓缓滑下泪来。

    为难她,又何尝不是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