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些为君之道罢了。”

    姜姒打量着贺慕云,确实有几分闲云野鹤之意。

    她便问道,“你既从山野之中来,又岂会熟知为君之道?”

    贺慕云不再答,只是上前一步,抬手去触了她的脸颊。

    姜姒凝眉后退一步,斥道,“贺先生!”

    万嬷嬷亦道,“贺先生请自重。”

    贺慕云淡淡的,依然是彬彬有礼的样子,“长公主的脸受过伤。”

    姜姒眉头轻蹙,没有说话。

    “公主勿怪,方才冒犯不过是要查看公主的疤痕能否修复完好。”

    “哦。”姜姒轻笑一声,“那贺先生查看之后如何?”

    贺慕云道,“藏地高原有种草药,恰恰能治好这道疤。”

    永宁三年在西伐大营她以剑伤脸,恰逢寒冬,又是逃亡,误了医治,原以为这道疤是要留在脸上一辈子的。后来被迫进了未央宫,许之洐便命太医令等悉心医治,到六月时,疤痕渐消,若是抹匀了脂粉,便也不易察觉。

    贺慕云竟能一眼看出她脸颊上的残疤。

    但她既不必以色侍人,又有伯嬴相陪。有没有什么草药,于她而言已没什么所谓,此时也不过是当个笑话听听罢了。

    只是她仔细审视着贺慕云,总觉得眼前的人有几分熟悉,但却决计不曾见过,因而问道,“贺先生从前可见过我?”

    “我生在甘州,如今是第一次来长安,又怎会见过公主。”贺慕云笑道,“天冷雪重,长公主快回宫罢。”

    言罢不再逗留,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姜姒看着贺慕云拾级而上,那人的大氅在台基上卷起薄薄的风雪来。

    万嬷嬷低声道,“方才贺先生可有些冒失了。”

    姜姒回过身来,抬步往石阶下走去,好一会儿才自顾自道,“总觉得似乎见过他。”

    软轿正往平阳宫走着,那风雪卷起车帷吹得人脸颊生凉。远远见有婢子冒着风雪艰难地朝软轿跑来,即便抬起袍袖遮挡着,依旧使她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