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心中安定,一大早的心绪不宁此时一扫而光。见时候不早了,便也起身告了辞。

    从章台宫出来,已是漫天飞雪,一地清白。

    姜姒深吸了一口气,她想,这世间一切终将好起来。

    万嬷嬷为她拢紧了连帽大氅,婢子也撑开了纸伞,章台宫那高高长长的台基正行至半腰,与一人打了个照面。

    那人姜姒曾见过一两回。

    看起来是松姿鹤仪,谦谦如玉,只是微笑着立在那里,也必能将旁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姓贺,叫贺慕云,倒有些闲云野鹤超然物外之意。众人见了,也都恭敬得称一声“贺先生。”

    听说是天子的老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职务,但因教习天子,颇得天子信赖。

    贺慕云含笑止步欠了欠身,姜姒只是微微颔首,便也继续往下走去。

    贺慕云却叫住了她,“长公主留步。”

    姜姒蓦地回眸望他,竟忽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她不免朝贺慕云打量去,那张脸虽有些气度,但十分陌生,分明是不认得的,却有些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许是他身量颀长的缘故。

    姜姒微微一笑,“贺先生。”

    那人只是含着笑意,“长公主可听闻陛下将要大婚?”

    姜姒笑道,“自然。”

    贺慕云便道,“如今庆朝国复是喜事,天子大婚亦是喜事。”

    真是奇怪,说的都是些没用的废话罢了。想必是腹中草莽之辈,竟敢做帝师,姜姒再开口时便有了几分轻蔑之意,“贺先生是帝师,听说从前在甘州颇有些名声。但这世间圣贤诸多,成为帝师不是易事,不知贺先生有什么本事。”

    贺慕云笑道,“长公主言重,慕云不过是个山野闲人,蒙陛下不弃。”

    言罢却也并不做什么解释,只是气定神闲地瞧着姜姒。

    虽看起来气定神闲,这份压迫感却益发分明。一个帝师罢了,当真奇怪。

    姜姒直视着贺慕云的双眸,“贺先生都教陛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