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关的都是罪人呀。

    姜姒正兀自想着,又听董莺儿问起,“听说城破那夜宣德帝没有走,大约还在宫里,公主可知道......他还好吗?”

    姜姒点点头,朝素屏后望去,“去看看他罢。”

    董莺儿一怔,原来宣德帝就在平阳宫里。她屈膝向姜姒施了礼,便愣怔怔地往素屏后走去。

    那厢的举动,隔着素屏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依旧昏迷,董莺儿行至矮榻旁缓缓跪了下来,兀自发了一会儿怔,随即伏在榻上压抑着声音痛哭起来。

    许之洐是乾朝君王,董莺儿亦是乾朝子民。他从燕国起家,西伐平了长安,而燕国人董莺儿亦随伏良人一同入了未央宫。

    如今的未央宫已是庆朝的天子,是庆朝的君臣,是庆朝的子民。乾朝存活下来的遗民大概也只有许之洐与董莺儿了。

    那曾经的天子如今形销骨立,孤零零地一个人卧在榻上昏迷不醒,额上有“囚”,腕上有伤,脚踝有锁。

    因而董莺儿伏榻痛哭。

    姜姒心中百味杂陈,她原不是心硬如铁的人,见了此状便也潸然泪下。

    也许她早就想哭上一哭,但没有理由去哭,便也不愿去哭。

    如今,她的故人在哭,她便好似也可以因这位故人好好地哭上一哭。

    有了这个由头,别人便不会再说什么了。

    因而姜姒滑下泪来。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何而哭。

    她只是失神了好半晌,喃喃命道,“送他回去罢。”

    而董莺儿不知何时已经跪在了她的面前,那憔悴的人满脸是泪,呜咽求道,“公主开恩,恩准莺儿侍奉旧主罢!”

    姜姒缓缓垂下眸来,望着董莺儿。

    她想,许之洐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她巴不得离得远远的人,却无论在什么境地,总有人愿意为他进言,也总有人愿意为他奔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