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嬴一时也没有说话,静默半晌,直接进了殿挑开竹帘,背对着阿姎单膝跪下来,“奴背表小姐去长信殿。”

    伯嬴的声音响亮,倒把吠吠吵醒了,吠吠支棱起耳朵,不满地朝伯嬴叫了几声。伯嬴又太高了声音,“奴背表小姐去长信殿。”

    阿姎不理他,亦不动弹,伯嬴便不停地重复道,“奴背表小姐去长信殿。”

    “奴背表小姐去长信殿。”

    “奴背表小姐去长信殿。”

    阿姎实在烦得慌,若是不去,只怕这马夫要叨叨一夜了。她拗不过,只得唤了吠吠一起随伯嬴往长信殿去了。

    *

    天阶夜色如水,殿内红烛摇曳,偶有清风卷来,淅淅沥沥的,似是下起了小雨。

    到了长信殿,却又不知道许之洐去了哪里,殿里没有人,只看见案上开着一个精美的雕花木匣,内里用锦缎裹着一把玉梳子。

    阿姎忍不住拿在手中细细观看。

    这玉梳子看着有些熟悉,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只可惜似是摔碎过,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玉质并不多见,残缺处用赤金仔细镶嵌了起来。因碎得厉害,镶嵌起来颇是繁杂,这样看起来,倒分辨不出来原本是玉镶了金,还是金镶了玉。

    因外头下起了雨,这夏夜闷热,反倒是这把玉梳子握在手中凉丝丝的,十分舒服。

    “还记得这把梳子吗?”听身后有人在低声温润说话,阿姎戒备地转过身去,见许之洐神色柔和,正负手看着她。

    阿姎放下梳子,如实说道,“不记得。”

    “这把梳子是我送给姜姒的。”

    许之洐拿起玉梳子,那垂下来的小珠子闲闲搭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轻轻晃动。“她呀,弄丢了许久,后来摔碎了。”

    他眸色宠溺,唇边还噙着一丝笑意。分明说的是旁人的事,此刻却又深深地望着自己。阿姎觉得奇怪,既是他送给别人的,干嘛要与她讲。

    他俯下身来,端量片刻,便将玉梳子往她髻上簪去。阿姎却一下子扯了下来,退得离他远远的,“破破碎碎的,我不喜欢。”

    许之洐心中一滞,“我再送你一把新的可好?”

    阿姎断然拒绝道,“我不要。”

    他定定地望着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