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洐怅然阖上眸子,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我必待你好,不叫你有一丝后悔。”

    姜姒不知道他会不会待自己好,她只想着要救他,可山高路远,来日方长,他会不会待自己好,谁又知道呢?

    听有脚步声迫近,许之洐将下颌抵在姜姒的削肩之上,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告诉伯嬴,快马走官道往王陵去,只许周叔离一人回宫。”

    姜姒一怔,听他又一遍问道,“可听清了?”

    姜姒亦是低声道,“是。”

    出了宫门,围困王宫的虎贲军已经撤离,不知往何处去了。

    只有伯嬴一人牵马立在不远处。

    见姜姒孤身一人,伯嬴忙迎上前来,“夫人,殿下情形如何?”

    姜姒低声道,“殿下命你快马走官道往王陵去,只许周叔离一人回宫。”

    伯嬴没有多问,即刻上了马,告别姜姒,扬鞭打马往王陵疾奔。

    此时已是平旦时分,姜姒往天边看去,晨光熹微,东方既白。

    秋风清凉入骨,似那个匈奴边境的清晨。

    那时天地浩渺,疾风劲马。

    那时的裴成君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千丈凌云之志气。

    那时马蹄还未踏入匈奴的大地,她眼睁睁地看着裴成君低呼一声,顷刻之间口中喷出血来。她眼睁睁地看着裴成君胸肺之间穿透长箭,与她、与那马一起摔了下去。

    那时也是八月底。

    她的裴哥哥已经离开整整两年了。

    这世事变化,亦是出乎意料。

    姜姒怔忪良久,心绪复杂地上了马。天色渐明,东方已然泛了红,她才开始往裴府信马走去。

    永宁三年的巫蛊之祸就此结束,一场兵变也悄无声息地卷甲韬戈。

    这一夜仿佛发生了很多事,却又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