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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时六刻,一道天子诏令送至裴府。

    裴侯、裴母、姜姒及裴昭时皆于庭院之中接旨,诏令册封姜姒为燕王后,九月初十大婚。

    裴侯及裴母皆大惊,相顾无言。待黄门侍郎离去,仍跪在院中怔然回不过神来。

    反倒是裴昭时仰起小脸懵懵问道,“昭时有父亲,母亲为何要与殿下大婚?”

    姜姒握紧裴昭时的小手,转身在裴父裴母跟前跪拜,“父亲,母亲......我要救他。”

    裴父叹道,“昨夜宫里动静那么大,我便猜必然有事。”

    见姜姒跪伏在地,裴母怃然嘘唏,扶起她来,“殿下待你的心,我也是一早便知道的。”

    姜姒垂下泪来,“我对不起裴哥哥,对不起父亲母亲......”

    “好孩子,别说这样的话。”裴母连忙为她拭泪,“你为成君生下了昭时,又守孝整整两年,已经足够了。你才十九岁,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裴父道,“阿姒,你永远是我们裴家的女儿。大婚那日,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抬出去。”

    姜姒茫然摇头,“父亲,我对不起裴家,我给裴家丢脸了。”

    她带着裴昭时离宫回裴府时,裴家连办三天三夜的筵席,遍请蓟州名门望族及平民乞丐。那几日鞭炮声没日没夜地响,鞭纸碎屑将裴府门前的路都铺满厚厚的一层。那几日来客络绎不绝,几乎要将裴府的红木雕花门槛踏破。

    这蓟州城上下,谁人不知她姜姒是定国侯遗孀。

    如今才几个月过去,她又要从裴家嫁去宫中,做燕国王后。

    实在可笑,亦实在是给裴家门楣丢了脸。

    裴父长叹一声,目光温蔼,“你只需记住,无论什么时候,裴家都是你的仰仗。”

    姜姒拜谢了裴父。

    见裴母忧心忡忡地望着裴昭时,她下意识握紧了稚子的手,稚子吃痛,扁着嘴道,“母亲,你弄疼我了。”

    姜姒乍然松开,继而伏地叩首,“昭时是裴家的孩子,便留在父亲母亲身边膝下承欢。”

    裴母欣慰点头,“昭时,到祖母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