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受过刑了。

    可他是大乾朝的诸侯王,亦会受刑么?

    他寻常爱穿的绯色锦袍早被剥了去,浑身只余一件血迹淋淋的月白里袍,褴褛不堪。

    他寻常爱簪的玉冠也不知丢落到了何处,发髻虽然束起,但已是十分散乱。

    他是一国诸侯,寻常注重仪容。他天生一副好颜色好身量,纵然什么都不必修饰,已是俊美无俦的人物。

    但此时他面色苍白,亦无半分唇色。

    可他坐在牢狱之中,依然如金钟般稳重端正。

    他的身旁,放着雕花食盒,食盒已经打开,内里空空如也。

    听有人来,那双凤眸星目缓缓睁开。

    见是姜姒,许之洐的面色才松动开来。

    他没有想到她会来。

    他开口时声音沙哑,“阿姒。”

    姜姒缓缓进了牢房,看见那人便仿佛看见小小的裴昭时。

    她恍惚地走近,跪坐下来,忍不住抬手去拨开他额间垂下的散发,他额间尚布满冷汗。印象里,许之洐从不曾如此不修边幅。

    他身上的杜衡香早被这浓浓的血腥之气掩盖。

    “你还好吗?”

    姜姒问道,她的声音发着颤。

    他轻轻一笑,“好。”

    她记得在永巷地牢,她紧紧地抓住许之洐的臂膀,企图从他身上获取温暖。他的胸膛是坚毅宽厚的,他的臂膀亦是坚实有力的,她蜷在他怀里的时候,十分心安。

    如今他受了掖廷酷刑,却还兀自强撑着,看得她心中一酸。

    这是裴昭时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