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琪沉默了,蔡仁香是在说服凌琪,还是在说服自己?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很多关于我母亲的伟大事迹,”蔡仁祥慢慢地说道,“但我从未见过她。凡人不可能到相门朝廷,而母亲也不可能降临。然而,我幼稚地想要见见我的母亲。我很早就被允许尝试修炼。那个年纪的我非常……好动。”

    凌琪有些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冷漠的女孩会是一个活泼的小孩。但她也不知道这个故事会如何发展。蔡仁香是不是在拐弯抹角地解释她崇拜她的母亲?如果是这样,那也出奇地正常。

    蔡仁祥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沉思。“尽管六岁的孩子在修炼中面临诸多困难,但我还是非常努力。我的看护人,母亲的徒弟之一,鼓励并帮助我,很快,我就觉醒了。我非常自豪。凭借我的第一缕真气,我学会了如何为护身符提供力量,这使我能够在香门宫廷的周围生存下来。”

    “原来你成功了,看来你真的很有天赋啊。”凌琪说道。真的,她无法想象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如此专注和自律地修炼。难怪蔡仁香在做这么多事情的同时还能保持修炼。

    蔡仁香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转身面对落日,她周围的光晕渐渐消退,变得暗淡。“我第一次见到母亲,第一次看到她的脸。我差点就死了。”

    凌奇眨了眨眼睛,然后又眨了眨眼睛,被这突然的转向吓了一跳。

    “我无法向一个没有感受过母亲目光的人描述这种体验,”蔡仁祥继续说道。“母亲给了我我所要求的关注,这让这个愚蠢的孩子崩溃了。我羞辱了自己和她,在王座的地毯上流血哭泣。但这种经历还是有价值的。”

    “那是什么?”凌奇沉声问道。

    蔡仁祥转身面对她。“我对我的母亲和这个省份有了一点了解。翡翠海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地方,灵奇。它被数千年的内乱和武斗以及蓄意的恶意和暴政弄得伤痕累累、扭曲不堪。我母亲接受的任务是试图修复这一切。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令人钦佩,但实现这一目标的方法并不仁慈。”

    凌奇真的不喜欢这样的结果。

    “我的母亲是个暴君,”蔡仁祥直言不讳。“她是一位无与伦比的建设者和管理员,但这不是她的本性。她是一个破坏者。她破坏制度、传统和人。她把它们碾成粉末,这样它们就可以按照她的要求重新建造,就像那天在王座间她把我装在黎明身上时一样。”

    “你也想效仿她?”凌奇警惕的问道。

    “不,”蔡仁香坚定地回答道,她周围的光芒闪耀。她的声音回荡着力量和信念,震得石头嘎嘎作响,在下面的水池里激起涟漪。“许多东西需要被打破,但你不能一直打破它们。新的制度和新的传统将诞生新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摧毁它们只会带来痛苦。我希望成为能够与我母亲建立的制度合作的人,维护和改革它们,最重要的是,确保不再需要这种破坏。这是我的核心驱动力,凌琪,为什么我希望统治,为什么我会这样做。我母亲的行为没有错,但它们只是迈向真正繁荣和美好的许多步中的第一步。你明白吗?”

    凌琪想起了通侯,想起了那个肮脏、破败的小城里发生的种种苦难和暴行。她内心深处愿意相信蔡仁祥说得对,通侯并非是事物发展的常态,并非像太阳升起和落下一样永恒不变。

    她自己也确实做不到,但是看着蔡仁祥的脸,听到她那话的回响,她终于相信蔡仁祥确实做到了。

    “你说她重塑了你。”凌奇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蔡仁祥胸前的红绸布飘动,蝴蝶翅膀上的眼睛般的斑点抽搐着,不知为何,却流露出一种恶毒的自鸣得意。蔡仁祥看上去很痛苦。“……我不认为我的母亲不知道我的志向或我对她道的分歧。她的眼睛看得清一切。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平静地说。

    这让人不安,暗示着公爵夫人非常清楚她们见面后女儿会发生什么。暗示着蔡仁祥的信念、她所获得的洞察力都是经过精心操纵的,它们可以再次改变,她面前的女孩只不过是牵线木偶。

    但…

    “人就是这样的,不是吗?”凌奇争辩道。“我们无法决定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只是根据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做出改变。我偷窃、伤害和挨饿不是因为我打算这么做。我不会试图逃避责任,但那样……这只是我条件的自然结果。你谈论的那些‘系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