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心惊肉跳,这,这,这不就是平康坊图上画的吗?第一次亲眼撞见,她脑子轰了一声,十分迷茫。

    “哪里都好,比他强多了,他只知道忙。”女人娇声抱怨,忽然格格笑起来,旋即,被男人捂住了嘴。

    “你是想把前头的人都引来吗?让他们看看高贵的夫人,是怎么兴风作浪的?”男人的声音浓黏。

    脱脱一下回神:是云鹤追。

    那个肉麻不要脸的男宠。

    “呸,死男宠!”脱脱心里骂道,她虽不信佛,但也知道三宝圣地,清净庄严,怎么可以在这里上演活春宫?

    那位夫人呢,谁家的夫人!

    脚边忽窜出只黑猫,吓她一跳,脱脱叫了半声,蓦地被一只粗糙手掌掩住了口,她回头,正撞上一双碧幽幽的眼。

    脱脱闯到了她前头,前头本有人开道,驴子受惊,慌的脱脱连忙翻身滚下来,想拽走它,无奈死驴倔着不动脖子硬挺。

    臭驴!脱脱心里忍不住骂。

    她急出一头细汗,眼皮垂着,密密的长睫花心子似的,雪白的脸被春光打着,越发莹亮细腻。

    安乐的婢女上来驱赶她,脱脱一面赔罪,一面还在拽驴。

    尖脸的婢子显然是个宠奴,,十分倨傲,手里拂尘朝脱脱身上狠狠一劈:“你的眼睛长哪里去了?”

    脱脱惊怒抬眸,极力相忍:“在下不是要故意冲撞贵人的。”

    好白的一张脸,一点瑕疵也无,婢子冷笑:“你还敢犟嘴?”

    步辇上的安乐眼中没有情绪,但眼神深处,是不容人抗拒的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

    “既然眼睛无用,那把眼睛挖出来便是。”

    步辇的规格,搭眼一瞧,便知是宗室女的身份。虽看不见脸,但眼前轻薄如蝉翼的帷幕贵重,坐中人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能定自己祸福,脱脱太清楚了。

    她扑通一跪,什么也不说,只是抖。

    除了安乐公主,没有人能随便要人眼珠子了。

    传闻中,公主的脾气本没有这么坏,也算娇俏可人,然而自从为避吐蕃联姻,住进道观,再还俗嫁人,再离婚入观,起起落落,公主殿下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