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啊,都是一样,喜欢迫良家为娼,喜欢劝红倌从良。”女子冷冷地笑着,继续梳理着长发。

    “我不一样,我是真心的。”小贝急切地反驳着。

    “可是,公子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公子把自己的刀当掉,才换得一百两银子,来寻我七日,公子可知若想赎回宝刀,便不止这一百两!公子除了那把刀,还有什么?公子连将我从这里赎身的本钱都没有,谈什么带奴家离开?公子七日前来奴家这里,伤得鼻青脸肿,又何谈保护奴家?难道公子空口白牙,一腔热血,便能浪迹天涯,便能养活一家吗?”女子的声音颤抖着,却是高了几个分贝,温柔的怒气。

    “我……”小贝还想说什么,却感觉没有办法再回答她。他只想要她过得更好一些,憧憬着与她在一起的美好,却忘记了,明明自己连下顿饭都不知道怎么吃。

    “公子,离开吧。奴家从未说过公子是一个孩子,可是,公子您真的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公子对奴家的喜欢,那并不是喜欢,公子只是在懵懂时期,人生低谷,恰遇了一场虚假的温柔,便顺理成章把它当成了真的。”女子将头发梳理顺滑,拿起铜镜前的红纸,用嘴唇含住。

    “那就是喜欢,无论你怎么说!”小贝反驳着,他皱着眉头,“我知道,这些只是你想我离开的说辞。我且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女子身体猛得一颤,过了许久,她猛然抓起铜镜前梳妆用的零碎之物,狠狠地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公子赶紧走吧,走啊!”

    小贝被她吓了一跳,猛然一惊。她的声音有些撕裂,听起来似有些破音,她真的不适合这般大声咆哮,她是个温柔之人,声线也是同样温柔。

    “好,我走,我走……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小贝被她的样子吓到了,他不想惹她生气,更不想她如此这般。

    小贝灰溜溜地退到门前,穿上鞋子,他在门口站了许久,看着她的背景,他多么希望能够听到一句挽留。

    可是,没有,她一动未动,好似定格了一般,小贝摇了摇头,轻轻推上房门。

    “砰!”

    明明很轻地关门,可是这关门之声,却如震耳欲聋一般。

    随着门关上的一瞬间,女子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早已泪流满面,她背对着他,只是不想让他看见。

    粉黛精致的脸庞,留下两行深深的泪线,她再也控制不住,抽泣了起来,她趴在梳妆桌前,放肆哭泣着,身体随着抽泣,不住地颤抖着……

    哭得累了,她抬起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笑了笑,掏出丝帕,擦净脸庞……

    她其实也已经喜欢上了小贝,在这风月之地,她从未见过如小贝这般的痴儿,心地纯洁得好似孩童。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尊重挚爱,对于来这里寻欢作乐的男人来说,她就是他们发泄欲望的工具,想打便打,想骂就骂,毫无半分疼惜。

    可是她明白,他们二人本就形同陌路,以后更无交集。他是江湖名门之后,虽然现在落魄不堪,日后必有人相助,成就一番事业。而她,从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开始,就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无药可医。

    她深知,小贝对她更多的是依赖,或许真的是爱,可是她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样的爱,尤其是这种纯良天真之人,她又怎能误他一生。

    “小女子只是风月之人,怎敢误公子前尘,公子志在四方,戎马倥偬,小女子无以为报,祝公子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