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有些黯然,面上还是带了笑意,说道:“等过几日灯市,我带你去街上挑两对簪子吧。这个金钗你若嫌不好看,叫丫头拿到外头倾了也行。”

    “倾了做什么,这么好看的金钗,哥哥一定挑了很久吧,多谢哥哥了。”柔嘉把盒子盖上,像宝贝一样捧在怀中,又道:“只是哥哥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准备。”

    苏鹤清闻言又笑了起来,声音格外温柔些:“你不用送我礼物,在家多练些字帖就好。我们回去吧,等会子祖母见不到我们,又要叫人出来找了。”

    柔嘉虽听他这样说,但心里打定了主意,想着等下回去街上的时候挑一台端砚送给苏鹤清。

    回到正房大院,已经是亥正了,又在正厅里坐了半个时辰,众人才各回了院子。柔嘉早困得两眼睁不开了,回到棠棣院,洗漱了一番就歇下了,二日一早又要早起拜年。

    苏陟带了苏鹤清去了外头贺节,近邻都过来拜访苏老夫人,柔嘉被林氏叫出来见人。她在外头的名声不好,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存了几分好奇,也有几个不屑的,可一见到人儿出落得娇俏明丽,又都唏嘘起来,却也不敢当着苏老夫人的面叹息,只拉着柔嘉的手夸道:“……三姑娘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

    柔嘉出身侯府,后来又嫁到英国公府,见的世家的太太夫人多了,岂又看不出这些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她面上带着微笑,行事得体,又仪态大方,倒是很得几位官家夫人的心意,转着弯子从林氏那里打听柔嘉定亲的事。

    林氏又岂是圆滑之人,三两句就被问了出来,苏老夫人就阴沉着脸说她:“人家问你,你也不必字字句句都要回的。”

    林氏有些不解的道:“我瞧着他们是想给柔嘉说亲,这些本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苏老夫人觉得她迟早有一日会被二房的人气死,她强忍着怒气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若是真把柔嘉嫁给那样的人家,你可放心。”

    一个王大人家,从九品的钦天监五官司晨,夜夜在青楼厮混;一个冯大人家,认了宫里的太监为干爹,才捐了个从六品的镇抚,却娶了九房姨太太,还仗势打死过人。

    林氏坐在交椅上想了想,出了一身的冷汗,自此之后再有太太夫人问起柔嘉的亲事,都只按苏老夫人跟她说的推脱道:“我这二女儿年纪还小,还想留她在家中多住两年。”

    过了初七初八,前来拜访的人才少了些,苏老夫人拘了三个小姐在安僖堂跟着绣娘学女红,苏柔淑年纪还小,绣娘主要教授的对象是已经十四的苏柔嘉以及十三岁的苏柔谨。

    柔嘉从前在侯府里也学过女红,只不过侯府的绣娘教的是蜀绣,而苏府的绣娘教的则是湘绣。柔嘉以前不曾绣过湘绣,初学时绣的并不好,针脚过密,又或者过疏都不行,她中午跟着绣娘学半日,下午就坐在棠棣院的临窗大炕上练绣货,几日后倒堪堪能绣出一朵海棠花来。

    绣娘就夸赞柔嘉有天赋,柔嘉却知这是她往日里做针线积累出来的,绣娘和苏老夫人夸她时也就腼腆一笑,并不骄矜,苏老夫人看在眼中,心中暗赞。

    苏柔谨是个坐不住的,拿着绣绷绣一段时间就往外瞧一瞧,看到苏老夫人的眼神又连忙低下头,可是难为了她。好不容易熬到正月十五这一日,苏老夫人才松了口,答应她们去长安街逛灯会。

    天刚刚暗下来,苏柔谨就带了丫头婆子过来了棠棣院,柔嘉正靠着窗做针线,小丫头挑起帘子,苏柔谨走了进来,她打扮的很是俏丽明媚,穿了一身粉红妆花缎棉袄,外罩鹅黄褂子,催促柔嘉赶紧换一身衣服。

    柔嘉见她着急的模样,便回内室换了一身大红缎缠枝莲花妆花缎棉

    袄,葱黄绫十二幅湘裙,还是梳着桃心髻,戴了珠花,在发间插了除夕那一日苏鹤清送她的累丝海棠金钗,又带了两只玉石耳珰。

    大周皇朝每年上元节都会在长安街举办灯会,官府还会制造巨大的花灯,百姓们提着花灯竞相出游,街上还有鼓吹、杂耍、弦索。

    前院的管事已经套好了马车,正在大门口等着,苏柔谨和柔嘉上了一辆马车,直奔长安街而去。到了街边,早已人山人海,只见各处路两边商铺林立,都挂着各色彩穗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