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忘了你还没有吃饭。”林氏连忙打开食盒,端了饭菜出来。傅柔嘉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捧着喝了一碗冬笋老鸭汤,才觉得身上渐渐热乎了起来。

    头上的伤口才愈合了,又要顶着寒风罚跪,林氏望着女儿瘦削的身形,十分心疼,心里面早把齐姨娘骂了千八遍了,如果不是她,她的孩儿哪能受这样的罪。她道:“你也跪了一天了,就起来回院子里去吧。”

    傅柔嘉自然也想回棠棣院,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可是苏陟说了,叫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能回去见他。她若是这时候回去了,只怕苏陟还会以为她是假装的,既然都跪了这么久了,总得跪出一点诚意来,不然就是白跪了。她得让苏陟心疼。

    想到这里,傅柔嘉摇了摇头,道:“母亲别管我了,女儿既做了错事,父亲罚我也是应当的。”

    林氏没想到女儿会这么犟,急道:“可是你都跪了四五个时辰了,这还不够吗?再跪腿都是要跪坏的呀。你伤才好了,身子还虚弱着,哪里禁得住这样跪下去,夜里冷,若是再受了风寒可怎么办?娘去给你求情。”

    林氏说着就站起身来往外走,傅柔嘉连忙拉住她道:“今儿大姐姐顺利产子,原本是大喜的日子,母亲就不要再和父亲起争执了。是女儿不孝,老是惹出一堆祸事来,让母亲和父亲生了罅隙。”

    虽说苏陟不喜林氏,前几年倒也没像如今这样夫妻不和,一个月里倒也有几日主动去正房见林氏的。这两年却连夫妻情分也不顾了,说来也不光是齐姨娘的缘故。

    苏柔嘉性子顽劣,林氏却又是个极惯着宠着孩子的,苏陟管教女儿,林氏就在旁边与他吵架,一点脸面也不给他。苏陟岂能不烦,次数多了,越发憎恶这位发妻的做派来。

    说起来苏陟也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去瑞庆堂了,林氏心中苦闷不已,如今被女儿一下戳中心肠,咬着唇道:“好孩子,这原不怪你的,是母亲不中用,叫你父亲厌烦了我。”

    傅柔嘉握住林氏的手说:“母亲,女儿甘愿受罚的。今日母亲见着了父亲,可千万不要提起女儿在祠堂罚跪的事情,若是父亲提起,母亲就说我在外面给苏家丢了脸,是该好好训诫一番的,也不要给女儿求情。”苏柔慎产子,想来今日苏陟应该会去瑞庆堂见林氏的。

    一瞬间林氏好似不认识眼前的人儿一般,她皱着眉头问道:“那你怎么办?就让母亲眼睁睁的看着你继续跪下去。”

    傅柔嘉就笑道:“母亲心疼女儿,难不成父亲他就不心疼了。父亲打我骂我到底都是为了我好,他也是气女儿不成器,若是这次挨罚能叫父亲知道我是真心认错了,又岂能不放人呢。”

    常顺家的在后面站着,心道这话可不像是三姑娘能说出来的,她偷偷觑了傅柔嘉几眼,并没有瞧出三姑娘与往日有什么不同来。

    林氏并不觉得苏陟会真的心疼女儿,他的心思都在齐姨娘那个小贱人身上呢,却又觉得二女儿这话说的有理。苏老夫人也是这样劝她的,不要整日里和老爷吵架,把人往外推。

    傅柔嘉见林氏犹犹豫豫的,又道:“母亲就放心回去吧,女儿身子康健着呢,跪这一会也不打紧。”

    常顺家的也劝道:“老爷还是疼惜咱们三姑娘的,只是现如今正在气头上,等他消了气,夫人再着人把老爷请过来。老爷瞧着心疼,亲自发话叫姑娘起来,姑娘受的罪才不算白挨。”

    林氏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大门被关上,傅柔嘉换了个姿势又继续跪着。紫芝有气无力地问她:“姑娘,咱们真的跪一夜吗?”

    “嗯。”

    傅柔嘉坚定地点了点头,她不信苏陟不心疼女儿。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让这件事彻彻底底过去,往后齐姨娘再想用这个把柄拿捏她和林氏,只怕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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