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桓被派过来请李长,是因着李长同他的母族有几分旧交,今上想着不看僧面看佛面的道理,觉得李长再怎么顽固不化,也总该给杜氏一族几分薄面。

    今上的算盘打得不错,却漏算了一点,温桓同杜氏不过是表面功夫,私下早已势同水火。李长自然知道内情,得知温桓前来,早早吩咐闭门谢客,在大门上落了三重锁。

    只是温桓压根都没看正门一眼,李长坐在后院喝茶时,一把冷冰冰的匕首抵在他的喉管上。

    温桓笑得温和:“李世伯,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李长生平没受过这等威胁,面皮涨得通红,说话都有些颤抖:“放肆。”

    温桓垂着眸,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上的匕首:“世伯考虑好了吗?”

    温桓的眉眼昳丽,生来便透着三分邪气,李长抬头看去,心中隐隐有些发虚。

    他知道,温桓行事百无禁忌,什么都干得出来。

    李长提着一口气问:“若我不肯呢?”

    “这个冬天挺冷的。”温桓笑开,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眼压在梢头的积雪。

    片刻后,他笑着补了句:“若是世伯染了风寒,药石罔效,自然也就去不得京城了。”

    李长愣了一会儿,明白过来温桓话中之意,齿间都有些颤抖。

    他不顾什么文人体面,破口便骂:“杜氏一族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混账!”

    温桓理了理袖摆,认真道:“这问题,我外祖也挺困惑的。等百年之后,您可以同他老人家好生交流一下。”

    最终,李长还是把命看得重些,温桓早已安排下人手,当下便护送他往京城方向去了。

    李长离开后,他没有立刻离开,捡了方石凳,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日色西移,和暖日光洒在庭院,院中那颗光秃秃的老榕树都生出几分生机。

    温桓歪头瞧着枝头一片伶仃枯叶。

    半晌,他笑了笑,笑意中带着几分讥诮。

    人人都觉得他不容于世,当初又是他求着来到这世间的吗?

    温桓回过神时,一只温软的手正按在他的手腕上。他抬起头,眸中噙着几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