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换了身衣服,坐在镜子前梳头,这么多日皆在马车上颠簸度过,这会才算是放松下来,有了几分脚踏实地之感。

    镜子里还是她,与十六岁时的她一模一样,却又有些不同,这次她没再遇上山匪,没再患病,她不自觉地展眉轻笑。眼神坚定清澈,她知道自己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当下唯一要苦恼的是,她该如何将刘县官将要封城迫害百姓的事,不被怀疑的透露给周誉。

    想起周誉,她手扶木梳的动作微顿,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脸兀地一红,他方才说的学得快,该不会是说她撒娇学得快吧?

    苍天可鉴!她那真是求助,和撒不撒娇没半点干系。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就羞得手指脚趾扣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就当此时,门外响起了下人的声音。

    “沈姑娘可是休息好了?爷要上街走走,请您一道去。”

    沈菱歌一个不去已经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没骨气的站了起来,“知道了,我这就来。”

    她这一路能不能顺利进京,可全要靠周誉了,况且也是她自己说的,为奴为婢伺候王爷,总不能这个时候过河拆桥吧。

    忍着羞愤,长叹了声气,才出门跟着下人去了前院。

    周誉已经换了身衣袍,难得不再是黑色,而是件绀蓝色的锦袍,束发戴冠,腰间佩着玉带,掩盖下了通身的煞气,举手投足间俨然是个矜贵风流的贵公子。

    最让沈菱歌没想到的是,她系上的那个香囊竟然还在,不免多看了眼。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沈菱歌一直觉得,表哥是个心思深沉复杂的人,表面儒雅谦和,实际却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但认识周誉后,才知在他面前,表哥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总觉得周誉做每件事都是有深意的,那他不取下香囊,又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喜欢这个香囊吧?

    “还不走?要等轿子抬到面前?”

    沈菱歌听到他略带戏谑的话响起,赶忙回过神来,顺带立即否定了之前那个想法,他怎么可能喜欢她的香囊。见他转身往前走,不敢再胡思乱想,提着裙摆快步追了上去。

    小院选在主城区与城门中间,出门大约走上一刻钟便能看见市坊。

    他们休息耽搁了会,此时临近黄昏,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可奇怪的是市坊外冷冷清清的,基本上都是铺门紧闭,倒是两边的街上有零星几个摆摊的商贩。

    “爷,问过了,兖州城最大的酒楼就在前面不远处,已经先让人过去了。”

    周誉随意地点了点头,不知何时从腰间抽出一把竹扇,轻轻地摇着,神态散漫地左右看着,还真像是上街闲逛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