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坐在对面,此刻脸上的冰霜更加凝实,冷冷盯着对面这个信口胡诹的家伙,盯得余人后背一凉,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下一刻,那个壮硕汉子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一袭白衣一闪而过,那壮硕汉子眼瞳骤然睁大,都没看清对方的动作,一张俏丽更胜那亡国公主的美貌面容就已出现在他对面,眼神清冷毫无情绪,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件死物。

    亡魂皆冒的壮硕汉子下意识抽刀,但也是在这一瞬间,他猛地发现手中刀已然动弹不得,明明刀锋就紧贴着那倒地不起的苏大河的脖颈,可他想要人命却如登天之难。

    青霜直到此时才第一次缓缓开口,声音冰冷,“既然不会说话,那这张嘴就可以不用要了。”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那个前一刻还嚣张跋扈的大汉,一张臭嘴在下一刻就直接被打得稀烂,一口黄牙全部都被砸了下来,偏偏他双唇紧闭想张嘴痛呼都呼不出来,混着一嘴的鲜血,吐也吐不出来,只在嘴角处不断有鲜血狂涌。

    那群壮汉麾下的行伍军卒,前一刻还在围着那个依旧站在厨房门外不远的女子素娘,此刻眼见自家领头如此凄惨,一个个都被吓得脸色发白,但他们好歹也是军中甲士,该有的血腥还是有的,虽然心头恐惧,却依旧咬着牙提刀朝那个清冷少女冲了过去。

    大概是为了壮胆,人人大呼小叫,喊杀喊打。

    一声略微有些尖细的轻咳声,就在此时突然从这间客栈的院外响起,有个面白无须的老人突然出现在院门口处,身后还跟着另外一名壮汉,以及人数还在四十以上的甲士,这些人并未卸甲,明晃晃的军伍打扮,持枪列阵,虎视眈眈。

    那个面白无须一身黑袍的老人,此刻手中捏着一只纯白的手帕,轻轻捂在鼻尖处,不知是受不得此刻蒙蒙细雨之中透出的那股子泥土气,还是受不得缓缓弥漫在这间院落之中的血腥气,总之是一脸的嫌弃意味。

    这位昭阳国宫中常侍缓缓迈步进了院子,一双锦靴虽踩在泥水之中,却依旧纤尘不染,滴水不沾,他眼神淡漠看了眼那个因为一口牙齿被打掉,所以两侧脸颊都已经有些垮塌下去的壮汉,轻轻冷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都被你办成这个样子,咱家留着你的狗命还有何用?”

    一句话落,那个表情扭曲的壮汉只在瞬间便一命呜呼,在雨幕之中缓缓软倒,气绝声息。

    院中内外,那些与这宫中貂寺同来的行伍甲士们一个个面无表情,仿佛死了一个同袍于他们而言如同平常事,没有人有任何的表情变化,连一个细微的眼神变化都欠奉,也不知道是真不觉得震动,还是不敢?

    倒是楚元宵一行,还有那苏大河一家,全被这个一看就是阉人的宫中貂寺这么一手给弄得有些惊讶。上来就杀自家人,人命这么不值钱?

    那大太监杀过了人,这才先笑看了眼那个面无表情的清冷少女,随后转过头看向那个站在廊檐下,微微挑眉看着自己的少年人,笑道:“手下人调教得不好,这是咱家的失职,他既然不知天高地厚冲撞到了各位仙家,那便以他的命来赔罪,还望这位小公子海涵。”

    楚元宵淡淡看着这个笑面虎一样的宫中大太监,表情也平静了下来,但并没有说话。

    那大太监也不在意,转过头看了眼那个站在厨房门口的亡国公主,兰花指捏着手绢轻轻擦了擦鼻尖两侧,然后才恭恭敬敬朝她行了个礼,温声道:“公主殿下好久不见,奴婢给您请安了。”

    这句话说得很是亲切自然,好像多年前双方还是主仆时一样的熟络。

    素娘在这一刻有些微微的晃神,但只是一瞬间就清醒过来,直接横跨出一步让过了那大太监的礼数,语气平淡道:“昭阳国堂堂内廷元辅掌印的礼数,小女子如今已是受之不起了。”

    那司职司礼监掌印的大太监闻言笑了笑,“刘氏虽已身死国灭,但公主殿下乃金枝玉叶,受咱家一礼的尊荣还是有的,先前那杀胚一介糙人不知礼数冒犯了殿下,咱家代他与殿下致歉。”

    素娘冷笑了一声,这话到底有几成水分,在场众人各自心里都很清楚,这位面热心冷的掌印太监,杀人的真正目的其实是因为那个莽夫惹到了一位七品金丹,说什么向她这个亡国公主赔罪,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笑话而已。而且即便是这样一句不要钱的便宜话,也还是因为那个明显是四人做主的少年人说了他不插手昭阳国家事太多。

    要不然,眼前这位掌印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那个金丹境少女出手之后才出现?

    素娘转过头看了眼楚元宵,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