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刚进院门来,就开始大声吆喝着让掌柜的上酒上菜,也如那楚元宵四人一样坐在了院中另一侧的宽阔屋檐下,但不像楚元宵他们那么随意,而是让苏大河搬了两张八仙桌出来,四人一桌坐成了两桌人。

    当那位在厨房里烧饭的老板娘闻声出门来时,正在给掌柜家的那个孩子削木剑的楚元宵看得清楚,这位名为素娘的老板娘在看到那一队行伍的时候,面色就骤然间变得微微有些不太自然,但只是在一瞬间之后就又强装回了镇定,重新换上一副热络笑意,与新来的各位客官打了一圈招呼,然后就又匆匆忙忙回厨房烧水去了。

    那个掌柜家的孩子此刻一脸兴冲冲蹲在楚元宵身侧,双手捧着下巴聚精会神看着这位外乡来的大侠用他的刀给自己削木剑,一脸的兴高采烈,孩子身旁趴着那条脾气温顺的老狗。

    余人坐在楚元宵另一侧,两人离得并不远,他细细看了几眼那群坐在院中另一侧廊檐下的军伍中人,当然也没漏掉那位进出都很匆忙的老板娘,此时微微凑到楚元宵身侧,轻声喊了一声“公子?”

    楚元宵手提绣春,如当初削背在身后的桃木剑一样给那个孩子造剑,听到余人的问话,他依旧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先看着就是了,未必跟咱们猜的一样,说不定只是路过。”

    余人点了点头,就听到楚元宵又说了一句,“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事情不要强出头,而且跟咱们关系也不大,万一帮错了人,到时候反而是等于做了件坏事。”

    廊檐下同坐着的青玉跟青霜也都跟着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楚元宵的说法,四人重新恢复寂静,各自端着手中茶杯喝茶,楚元宵则继续削着手中的木剑。

    另一侧屋檐下,那群来人中那个领头的壮硕汉子,一进门来就先是打量了一圈这间客栈,也有意无意看了眼坐在另一侧屋檐下的那四人,见他们都没什么特别的举动便也没再多关注,开始转过头吩咐那个为他们搬来桌椅的苏大河。

    “先去将我们留在院外的马拉进马棚喂料饮水,都是上等的好马,你得用精饲料喂好了,要是出一点岔子,小心老子摘了你的脑袋!”

    苏大河好歹也是闯过几天外乡的,自然能看得出来这群新进门的客官都不是善茬,而且要比之前那四人难伺候的多,所以在听到那壮汉的吩咐之后就赶忙点头哈腰应承下来。

    那壮汉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先去喂马。

    等到苏大河离开了院子,这壮汉才终于把目光投向了那间烟火缭绕的厨房,眼神中闪过一缕精光,他当然没错过之前那老板娘在出房门来时那个一闪而逝的慌张表情,心里已经肯定了七八成,所以就很自然地朝手下众人使了个眼神。

    随行的那几人,在接到壮汉眼神的一瞬间,人人眼神一凝,有意无意将各自一只手离着腰间刀柄更近了一些。

    那位忙着在厨房那边烧水泡茶的老板娘,此刻大概是已经煮好了茶水,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他家掌柜的苏大河,只可惜苏大河已经忙着去外面牵马喂马了,没人可用的老板娘被逼无奈,只能自己端着两只茶壶和八九只茶杯出了厨房,匆匆走到那房檐下为那两桌客人倒茶。

    那两桌行伍中,有个略微年轻一些的年轻行伍上下打量着那个身形婀娜的老板娘,突然在唇角勾上一抹坏笑,大声道:“哟,看这老板娘长得如花似玉,实在好看,也不知道你家掌柜的是怎么把你骗到手里的?”

    老板娘端着两壶茶走得不快,听到那个略带调侃的语气,又看到那群人个个一脸坏笑看着自己,不由身形微微一僵,脸色也不太自然,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上前还是不该上前。

    那群人领头的壮硕汉子对手下这群人如此作为不以为意,反而是定定看着那个尴尬站在院中,淋着雨有些踌躇不前的老板娘,微微眯着眼,一言不发。

    那个先前说话的年轻行伍眼见这老板娘脚步停顿,于是便又得寸进尺笑道:“老板娘如此怕我们作甚?咱们又不是恶客,也干不来打家劫舍的勾当,你还能怕我们兄弟吃了你不成?”

    两桌人全都哈哈大笑,看着那个老板娘的眼神更加肆无忌惮。

    素娘其实有本事傍身,但面对这种场面却依旧进退两难,毕竟她身上的那一层修为不能显露人前,更不能让自家掌柜的知道,瞒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在今日就直接出手。

    况且,对面这群人此刻表现得如此嚣张跋扈,说不好就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