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仙家贵公子此刻的笑容有些古怪,还带着某种像是劫后余生一样的庆幸,“你这叫久病成医,你这怕不是该叫毒医吧?救自己的命不说,还把那群没眼力的家伙全吓了个半死,连亲自动手都省了…”

    韩元赋闻言笑了笑,侧过头看了眼身旁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淡淡道:“这里面至少有一半的功劳都得归你这位自家人吧?”

    章锦淮闻言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很是开怀,笑够了之后才又摆着手道:“这话可不能胡说,你这眼看着就要拍拍屁股上的土,然后转身走人了,可我还要在这云林宗混饭吃,你这话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在不在自家人堆里混饭吃了?”

    韩元赋不置可否摇了摇托,看着山外云海良久之后才缓缓道:“早都说过了,咱俩的那个猜测只能算是猜测,做不得准。要是那家伙有朝一日上山来,就是为了跟你们云林宗算账,那你前面花的那些功夫可就算白搭了。”

    章锦淮沉默了一下,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顺势斜靠在崖边的一块凸起山石上,侧过头看了眼韩元赋,好奇道:“那我倒是想问一个问题,以你现在的判断来看,你会觉得自己当初猜错了吗?”

    韩元赋有些无奈,“你这话问得就有问题,让我自己来判断我到底猜错了没有,那我到底是该说错了,还是该说没错?”

    章锦淮有些忍俊不禁,古怪道:“错了就是反躬内省,没猜错就是运筹帷幄,怎么说都不亏的买卖,有什么不能说的?”

    韩元赋没好气地回头看了眼身旁这家伙,心底里也有些感叹,果然呆在深山之中,哪怕修为一日千里也还是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人间,而入了一趟江湖之后,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也学会了什么叫审时度势。

    九洲人间是一座炼丹炉,亲身经历过之后才知道什么叫炼丹不易,渡己及人。章锦淮从当初在盐官镇遇上那位苏先生之后,只需要栽一次跟头,就立刻改掉了一身的坏毛病。

    真要说谁是聪明人,必然是漏不掉这位章公子了。

    两人正在崖边闲聊的这一刻,云林宗主峰祖师堂那边,一阵急促而又悠扬的撞钟声骤然响起。

    这个声音突兀出现,但在眨眼间就传遍了整个云林宗仙家福地的所有仙山。

    杂役峰顶崖边,章锦淮前一刻还悠悠然靠在山石上,在听到钟声的那一刻猛地回头看了眼距离遥远的山门方向,随后才转头看着韩元赋笑道:“你瞧瞧,这还真是不经念叨,我刚问完你猜对了没有,谜底就自己来了。”

    韩元赋也不在意那钟声如何,山门那边又如何,反倒是看着身侧一脸随性的同龄年轻人,似笑非笑道:“当初那家伙被抢了一身水韵,受益者是我,罪魁祸首是你,要是咱俩真猜错了的话,第一个倒霉的可就是我们了。”

    章锦淮闻言突然从崖边坐起身来,装模作样脸色惶恐道:“那咋整?要不咱俩跪下磕个头?”

    韩元赋被这家伙说得有些无语,转过头看了眼面前的茫茫云海,微微眯起眼来,语气莫名道:“磕头能不能顶用,你还是自己来问他吧?”

    ……

    云林宗山门前。

    有个姿容绝色,倾国倾城的女子,面遮轻纱一身慵懒,随意坐在那座豪奢华贵的白玉门楼上,对于眼前这座所谓的人族四品仙门好像也不怎么在意,反倒是手里多了一把瓜子,嗑得津津有味。

    这个习惯是盐官镇北灵观的那位小白道长交给这位女子妖皇的,至于瓜子的来历,自然是那位承云帝国的年轻亲王。

    那两个游手好闲四处瞎混的家伙,经过小镇这么多年的勾肩搭背之后,早就成了一对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