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女子河伯也只是隐约如此觉得,至于不能确实的原因,则是因为在她作为紫荫河伯的神灵视野之中,那一行三人好像还在山谷以东二十里外的那处夜宿之地,且他们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太远。

    对面,风姿绰约的狐妖女子,看着那对一坐一站在河伯庙外河畔礁石上的主仆,轻声细语妩媚妖冶给了四个字,“拆庙,杀神!”

    女子河伯闻言依旧一脸冷漠,只是表情平静看着那个女妖,一言不发。

    倒是那个年迈庙祝,在听清了这句大逆不道之言后,突然就眯起眼来冷冷道:“好大的胆子!”

    狐妖玉釉笑了笑,“胆子大不大其实不重要,奴家只是突然有个疑问,既然这神龛由谁坐都是坐,那为何就不能是奴家坐?”

    女妖说着话,像是有些可惜般摇了摇头,一脸遗憾道:“自打化形成人后,奴家这一路上被人追杀了无数山水路程,也是直到今夜趴了一回贡台后才明白,原来只有胆子够大,才能有吃饱又吃撑的机会。”

    狐妖女子这句话,其实也并不全是唬那对河伯主仆的随口之言。

    这一路上被追杀数千里,她几乎一直都是惶惶不可终日般四处逃命,直到某一次实在被逼无奈,不得不费尽心力弄死了一个追杀她的仙家修士,那个时候也才终于知道了一件事,原来跟在她身后的那些所谓仙家中人,也不全是为了他们的那个什么人族破战功。

    世上人大都各自心中有所求,很多仙家修士自从踏上道途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枯坐山中,参天道、观地势、悟长生,从不与人间芸芸众生多说哪怕一句话;但也还会有些人,一程悟道路迢迢,就从未在山上打坐过一天,他们心中的天地大道,又尽在红尘中…

    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自然也就会有各人各不同的人心算计。

    有人想着怎么努力除妖镇邪,好去换一道在那八本账簿上的战绩勒功,也就自然还会有人想着怎么捉妖入竹笼,然后让别人拿去换战功,而他则以此来换些别的实惠好处。

    不能说谁有错,只是很能说明了一件事,总会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是要靠胆量来吃饭的。

    站在礁石边的年迈老妪,看着那个说完了话就直接开始迈步向前,丝毫没有迟疑之色的女子狐妖,一瞬间眼含惊异,因为她没想到这女妖竟然不是虚张声势。

    老妪回头看向身后面无表情的女子河伯,缓声道:“大人,妖邪作祟犯上作乱,请大人出手伏妖。”

    女子河伯抬起头来看了眼那老妪,不置可否并无话说,只是在又看向那狐妖时,突然笑了笑,“既然是想要鸠占鹊巢,不是应该将两座庙都抢在手中吗?杀神就可以了,为何还要拆庙?”

    玉釉闻言脚下一顿,还真就考虑了一番那女子河伯的问题,接着笑道:“奴家是觉得,既然是那座旧庙经过了钦天监和中土的勘验,我自然就还是守规矩为好,免得叫人家发现了不对再找过来,岂不就成了一碗好饭却不能好好吃到嘴里了?”

    那个站在礁石边的庙祝老妪,听到这女子妖物如此说话,脸色突然微微一变,但却又冷笑一声道:“区区一介妖物,也敢冒充神灵,难不成你以为占了座神庙就能万事大吉?真当帝国钦天监的那部《搜神录》是摆设?”

    玉釉不以为意,那一张俏脸上的妖媚笑意也没有丝毫变化,“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那也不妨叫二位大人知晓,奴家在逃命至此的路上其实曾遇见过一个人。”

    女子河伯挑了挑眉,有些好奇般问道:“什么人?”

    玉釉一笑,“那人曾跟奴家承诺过,只要我能除掉二位大人,他就能保我长住在那座下游百里处的旧神庙中,而且不仅是能偷梁换柱成为此地河伯,还能担保不被发现。”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却偏偏又似曾相识,不明就里的人未必听得懂含义,但放在某些有心人的耳中,就好似一声晴天霹雳!毕竟某些有心人的心思深沉处,总能让与之打过交道的人一个个都心有余悸,长长久久、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