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虽然一剑斩断了那赵正纶的一条手臂,但他自己也因为强行使用剑修剑招,此刻已落得重伤在身,口吐鲜血,脸色苍白。

    剑修一脉作为天下四大惹不起之一,不是随便谁说想当就真能当的,要不然以整个九洲之大,又岂会只有四大剑宗,加上那更小一号的所谓四小剑宗,总计才八座山门。

    当然,也会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剑修,比如道门剑仙一脉,但依旧并不会有太多。

    混江湖的人,谁人会不希望自己战力最高,打架最狠,出了门去鼻孔朝天,牛哄哄说一句“老子是剑修”,就能吓退七八成的敌对之人,即便是剩下的那两三成,也得在心底里好好掂量掂量,这个架该不该打,又要怎么打?

    你瞧瞧,多风光多霸道?谁人不愿意?

    奈何天地大道历来公平,越是顶尖的本事,就越是难以修成,毕竟烂大街的白菜,可从来都是不值钱的。

    青衣小厮余人看着榻上已经开始盘腿打坐,调动修为平复伤势的楚元宵,只觉得自己真是大开了眼了。

    有些人总是偷偷摸摸干大事,你才一个转眼,他就能紧接着让你眼前一亮,大吃一惊。

    他转头看了眼那两块被一剑为二,散落在地的圆桌,断口光滑如镜,半点不像是仅凭一柄木剑就能造就出来的,果然剑修剑气是个好东西,在哪里看都能让人啧啧称奇。

    余人又转过头看了眼那两个同行女子,这俩今日也确实都挺仗义,没有谁是真的贪生怕死躲在门后不出来的。

    楚元宵总觉得有些事自己能扛就自己扛,身边的人能不沾手就最好都别沾手,平平安安最好,免得跟着他一起遭罪。

    可余人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大家都是同路人,甚至他们三人都称呼楚元宵为公子,虽然那个少年人自己并没有在意,只当是个称呼而已,也没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个主人家,但余人觉得,既然是同道中人,自然就该有同路之谊,如果一遇上危险就抱头鼠窜往后缩,把别人支到前面去打生打死,这种事就绝不是朋友所为。

    当初在凉州边境的雁鸣湖畔,楚元宵支开了余人,自己留下与那个嫁衣女鬼周旋时,虽然少年有说过去留之间利弊选择,说该走的就得走,留下来反而是麻烦添乱。

    但余人后来其实是有些后悔的,或者说当初他一个人消失在夜色中不久之后,其实就已经有些后悔了,不仗义这种事,别人未必会说什么,但自己是会心虚的。

    余人一脸笑意,又看了眼那面被青霜撞碎的船舱隔墙,有些惊讶,也有些好笑,看着那个又恢复了一脸冷漠,在独自疗伤的少女,笑着打趣道:“青霜姑娘这一招可是厉害了,人家说不撞南墙不回头,结果你还真就硬生生拿头撞碎了一面墙,而且还是仙家渡船的墙,这个本事不赖嘞!”

    仙家渡船不会是纸糊泥塑,建造用材无一不是天下珍品,整座渡船会有法阵护持,在这样的地方,这个本体为蛟龙之属的少女,竟然直接说撞碎就给撞碎了,实打实的也是一份足以自矜的好本事了!

    青霜受伤其实不重,就是撞碎了一面墙,又被那赵正纶用了一招定身术砸在了地上,有伤是有伤,但也就是些皮外伤罢了。

    此刻听到余人半带调侃的玩笑话,她便停下了手中的疗伤动作,转头看着他淡淡道:“我也就这点能耐了,不过也总好过有些人,连门都没进来就被人砸飞了出去。”

    青霜跟青玉这两个女子,名字里都带了个青字,也算有缘,看起来跟姐妹一样,可偏偏这两人从见面那一刻开始就不对付,要么干脆不说话,要么一开口就是夹枪带棒,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仇?

    另一侧的青玉,伤势就比较重了,她毕竟没有修为在身,虽然那赵正纶也没用什么伤人性命的仙家手段,但就只是被掀飞出去砸在墙上这一件事,也够她一个弱质女流喝一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