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钰澄早已发现萨迪娅藏身在此,之所以引而不发,是因为当时他气懈力疲,如今吸食了陈法通的血,功力大增,于是才有这一举动。

    萨迪娅受了些伤,勉强从地上爬起,看着昔日自己敬佩的兄长,背后面目竟是这般恐恶卑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观钰澄,既然自己的所作所为皆被萨迪娅撞破,索性也不遮掩解释,他眼皮低垂,眼光似有不屑地从萨迪娅身上挪开,环顾四周,说道:“这个地方我寻了很久,自思已经是隐蔽至极,不想偏偏你又找到这儿来。”他稍微顿了顿,接续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找寻,师妹,你不要怪我。”

    萨迪娅冷冷一笑:“我确实有眼无珠,怎么也没有想到,钰澄师兄居然会是九天圣教的人。”钰澄微微闭目,仰头叹道:“难得你还愿意再称呼我一句师兄。”他徐徐吞吐,背着手踱起步子,口中说道:“我本是九天教羽林堂的堂主,投身乾元门,原只是奉命来做卧底。无奈掌门师伯和师父对我期望过高,恩遇过重,我实不愿伤他二老之心。十余年间,钰澄如有过错,也皆身不由己而已。”

    萨迪娅本来有些畏惧,但见钰澄惺惺作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反问他道:“你若心存半点人性,何以对培育你十多年的师父痛下杀手?”钰澄听到这里,下颌微微战栗,声音半抖着答道:“我十二岁入山门,虽拜入师父门下,但一生所学皆是掌门师伯亲自传授,师伯待我情如父子,恩重如山。有时候我在想,若我不是出生在安南,亦或没有童年不幸之经历,就留在这乾门道中,晨暮练功,终身悟道,也落个自在安闲。”

    萨迪娅道:“你说的这些,和你做下的恶事,有什么关联?”

    钰澄沉吟良久,直到脚步彳亍到了陈法通的身边,默然回首,指着陈法通道:“说到底,种种不幸,皆拜此贼所赐。”

    “他?”

    “许多年前,在安南生活着一支百越族人,他们世世代代靠着耕种采集过活,日子尽管艰难却也乐得自在。”

    “百越族?那不是......”

    “没错,当年安南叛乱,朝廷曾征招当地的百越族人为唐军充当向导。”

    “其中有两个向导是敌人的奸细,带领大军走进了毒瘴区,指使我军全军覆没。”

    “你错了,这个说法是后来有人为了掩盖一些真相,故意编出来的瞎话而已。真实的情况是,南阿河畔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毒瘴,而这些唐军,全都是中了被人提前设计好的玄门迷煞。”

    “你说的是七重迷煞?”

    萨迪娅惊讶地看向奄奄一息的陈法通。

    钰澄道:“他就是那个时候,用转背大法窃夺了韦肃的身体。”

    萨迪娅恍然心道:“难怪听说韦肃自安南一役回来便大病了一场,原来是转背大法的后劲。”

    她想到既然韦肃从那时起便已是陈法通,那么毒瘴之说自然是陈法通讹传出来的了。

    “并不是。”

    眼下少了忌惮,钰澄索性将过往全盘讲了,原来当年的安南之乱,正是由九天教在暗中策划煽动的,唐军奉命平叛时,说服一对当地的百越族夫妇,充当行军的向导,陈法通手里有韦玄贞的遗物,他依照李淳风设计的阵图,设下迷煞之阵。后来唐军果然误入迷煞,该夫妇也随同大军一齐死在南阿河畔。也就是在这场祸事中,真正的韦肃丢了性命,转而是夺取他身体的陈法通被成可期从战场上背了下来。那对百越族夫妇有个年仅十来岁的儿子,父母死后就成了孤儿。一年后,朝廷派人到安南复查南阿河战败的原因,那人深入安南,几经详查,终于发现了蹊跷之处。

    “他找到了迷煞,甚至揪出了幕后的黑手。”看着钰澄把眼光投向陈法通,萨迪娅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