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距不远,就这么紧张地对峙着,太叔髦张开流涎的嘴,目光依然痴迷。一步一步向嵇昀靠近,嵇昀只能步步后撤,小心地注意着师父或突然袭来的一击。果然,太叔髦抢先发难,咆哮着向嵇昀抓扑。

    只听嗡的一声,嵇昀快把飞鸾剑挡在身前,剑身因为一瞬的惯力而弹出寸许,剑光闪在太叔髦脸上的一瞬间,太叔髦忽地愣住,似被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不动。

    “师父?”嵇昀长这么大,见过的奇异之事算在一起,怕也没有最近经历的多。他趁着太叔髦定立不动,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确定师父却非死而复生,而是死后尸身被歹人用阴毒的术数所控制,大概就与九天教控制黄鱼等怪物的方式如出一辙。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胆子大到敢在乾元门做这种事?让我知道是谁不让师父安息,死后还要折腾他,我不但要折磨死他,还要他的脑袋也挖空,在里面填满大粪不可!”嵇昀越想越气,师父生前最有骨气,可下场却是如此凄凉,就连尸身也要被人如此羞辱,直恨得咬牙切齿,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以牙还牙。

    为了彻底搞清楚这里隐藏的秘密,他只身再往洞的深处探寻,走出不远,瞧见前方黑洞洞的没有光亮,便转身回去取了一个火把,再往深处走去。

    “想不到在这底地下,又是一个迷宫......”

    洞连洞,洞套洞,上方是令人望而却步的石林,下方却是较之更加复杂的连洞。嵇昀来到一处三岔口,前路分左右,不知该去哪条,正犹豫时,隐约听见水流的声音。

    “难不成这里也有暗河?”逐渐增加的信息,无一不让嵇昀愈加相信,这里的一切,都和背阴山魔教总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了水声指引,嵇昀便循声入洞,不久便来到了有声音的源头之处。他把手里的火炬向前递了递,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不禁瞪大了眼。

    原来这里并非有什么暗河,整个眼前是一个偌大的“池塘”,里面翻滚着银白色、纯净的金属液体。

    “是水银。”嵇昀上次见到这情形,还是在罔极塔下,那里是一条往复循环的水银天河,而相比之下这里的水银池则更显得蔚为壮观。

    “这里应该是尽头了。”嵇昀一路走来,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就连蛇虫鼠蚁也都极其罕见,正在考虑要不要回去时,忽然身后传来动静,似是什么猛兽向他狂奔过来,嵇昀赶忙躲闪到一旁,贴住石壁。身后那家伙猛地从洞口扑出,径直坠入水银池中,和落水时发出噗通的响声不同,掉进这水银池时无声无息,如同被沼泽缓缓地吞没。嵇昀幸亏机敏,一个闪身躲过了那厮的偷袭,不然即便不受伤,也必将掉进池子里被水银淹死。

    可他刚要松了口气,借着火把看一看那东西,却惊讶地发现原来不是什么猛兽,而是不知为何再次发狂、乱跑乱抓的太叔髦。

    “老头子!”嵇昀顾不得许多,尽管他明知这只是受神秘人摆布的“活死人”,但第一意识仍不忍心看自己的师父再次受难,亦或许今晚见的事太过匪夷所思,嵇昀已经难以保持冷静,激动之下一跃跳进了水银池,试图带师父的遗体上岸。

    但水银的吸力是他始料未及的,尽管催动朱垠神功的他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力,但在无处借力的池塘里却是毫无用武之地。况且这池子里的水银并非平静如镜,而是一直围绕着中心涌动。嵇昀非但不能解救师父,就连自己也被强大的吸力给彻底淹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浑身无力的嵇昀终于苏醒过来,惊魂未定的他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身处在另一个干净的石洞里,心里不由得惊道:“是有神仙相助还是我已经到了阎罗殿了?!”边疑惑着边向山洞深处探目瞧去。洞穴并不高,越往深处,越是难通行,嵇昀心里好奇,便试探着向里面走去。

    “谁来了?”

    “谁在里面?!”

    洞里本来幽黑,这一声问话又是非常的低迷深沉,使人不免要打个机灵。

    忽然,四下里火焰腾然跃起,照得洞里异常通明。嵇昀大骇之余,看到身前身后矗立着八根火柱,牢牢围成一圈,圆圈的里面,对设一黑一白两座石坛,自己正站在黑坛边上,而白坛之上,竟然端坐着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

    “啊!”

    嵇昀被这一幕唬得心头七上八下。他注目观察,看到老者的皮肤虽皱纹满布,但色韵红润如童,衣着尽管简单,却难掩优然之慨,看起来只是端坐不动、一言不发,然仙风道骨之姿,已尽显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