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陈家祖上两兄弟互生龃龉,分居两岸,各为生计,北陈的祖上倾尽家产读书科举,南陈的祖上将家业打理的蒸蒸日上,从那时两家便拉开了“士”与“商”的差距。

    南陈族人虽富,却因朝中无人,处处比北陈矮上一头。

    人常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朝中无人就像待宰的羔羊,偌大的家业可以在顷刻间化为灰烬。因此在太平世道,但凡有些实力的家族都会不遗余力的培养子弟读书入仕,入仕后再凭借官身回馈家族,使其更加兴旺显赫。

    前年,北陈家出了件命案,新婚三日的新娘死于非命,北陈家利用姻亲关系迅速摆平。

    死者偏偏是平安小叔公陈敬时的内侄女,也就是亡妻孟氏的娘家侄女。陈敬时哪肯善罢甘休,替死者代写诉状诉明冤情,反被提学道以“挑唆讼事,从中取利”的罪名褫夺了生员身份,南陈家唯二的两个秀才也折损了一个。

    两家的关系跌入历史新低。

    如今两家表面相安无事,其实心里都在较劲,因此陈琰科举,对整个南陈意义重大。

    在族人眼里,陈琰中举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且把整个家族的未来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

    “整个家族的未来。”平安喃喃道。

    可是所托非人,就是一场全家消消乐啊。

    “那是当然。”陈老爷话音中带着得意,对儿子的光辉履历如数家珍。什么三岁通背《三百千》,六岁读四书,八岁能作诗啦……

    这些话平安都快背下来了。

    可那又怎么样,一个将要团灭的家族,还谈什么未来?

    “或许大家从一开始就不努力,还能活的更久一点。”他评价道。

    “你说什么?”陈老爷没听清。

    平安回过神,环住祖父的脖子:“我说我饿啦。”

    “哎,就知道你没吃饱。”陈老爷加快了步伐。

    平安骑坐在祖父的肩膀上,视野愈发开阔,一路向北,汇入繁华热闹的晚市之中。

    ……

    次日散学,前院书房,平安一动不动,歪着脑袋看着陈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