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琰嗤的一声笑了,脸上带着戏谑,高声道:“客有酒,主人何在?”

    平安惊了一下,老爹今天喝多了吗?私闯民宅还敢如此猖狂。

    门内响起一个声音:“自己进来。”

    “走吧。”陈琰牵起平安的小手。

    推开门扉,只见屋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满墙的书架,窗前的桌案旁坐一个伏案疾书的男子,而立年纪,仪表堂堂。

    只见陈琰朝那男子躬身一揖,便将手里拎着的杏花白搁在了案头。

    男子将手头的文字收尾,才搁笔抬起头,看着陈琰身边的小团子,热情的叫他:“陈平安。”

    平安眨眨眼,感到被冒犯——除了要挨揍的时候,他很少被人这样称呼。

    陈琰却如入自己家中,提壶去小炉子上烧水泡茶。

    男子弯腰扯了扯平安微皱的衣领,问他:“猜猜看,我是谁?”

    平安环视四下,他每日跟着祖父厮混,也长了不少见识,如果没看走眼的话,屋内看似古拙朴素的陈设,没有一样是不值钱的。

    再仔细打量那男子,眉眼间与老爹有点相像,只是神态中多了几分恣意洒脱。

    “小叔公。”平安一脸笃定的说。

    陈敬时惊讶道:“你这儿子好聪慧,他上次见我时还不到三岁!”

    陈琰抬头谦虚地笑:“一般一般。”

    又听陈敬时摇头感叹:“生在陈家真是可惜了。”

    陈琰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平安经常从祖父母口中听到小叔公的事迹,陈家的“大逆子”陈敬时,自小身负神童之名,从不好好读书,煮酒饮茶收藏古玩烹调小鲜斗鸡养虫无不通晓,但成绩却很好,年少时无心功名,拒绝科举,三十岁第一次下场,一举通过府试院试。若非被褫夺了生员身份,今年乡试本是志在必得的。

    这样骄傲的一个人,此生却再也无缘科举了,后来索性提出分家,搬出了陈家巷。

    这间小瓷坊是他分得的家产之一,没有用心经营过,生意惨淡。

    不过陈敬时不缺钱花,他有些偏才,笔下的话本小说风靡市井,诗画亦是双绝,求诗求画者络绎不绝,稿酬润笔不可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