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些因为道人躯体承受了一些剑伤,于是鲜血不住的流着的痕迹。

    陈青山只是歪歪地坐在那里,也许还借了一些身旁某块崖石的力,才得以让自己没有像是一滩烂泥一样坍塌下去。

    二人长久地坐在这处海崖之上对视着。

    终于当雨水从细丝变成了细流的时候,李石听见了陈青山很是轻微的话语。

    “你为什么不杀我?”

    李石其实有很多种方式去解答这个问题。

    譬如我只是暂时天下无敌,刚好那一刻没有。

    譬如你的骨头太坚硬,所以没有一剑劈烂。

    但李石没有这么说,只是将手里的方寸伸向了雨水里,看着那些血色被冲刷干净,很是平静地说道:“我不知道。也许是心存怜悯?也许是顾念旧情?”

    李石一面说着,一面沉思着。

    “当然,也有可能人在天下无敌的时候,与未曾天下无敌的时候,所能够对于这片人间的宽容是不一样的。”

    少年道人抬头看向了这场冻雨的对面,那个在寒意里渐渐蜷起了身子的师兄。

    “于是在那一刻我动摇了。”

    陈青山沉默了很久,强忍着那种被斩裂开的疼痛,回头看向了海崖之下。

    也许李石真的动摇了。

    人间落满了红梅,落满了杜鹃,只是在那些海崖青山之间,本该血色铺满的大地上,却有着大片的空白。

    东海剑宗的人跑了许多。

    境界越低的,越能跑。

    境界越低的越应该跑。

    陈青山看了许久,才转回头来,很是默然的将自己大腿边挂着的滑溜溜的肠子塞回了肚子里——上面还沾着一些满是泥土的白梅。

    不过陈青山已经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