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白首叹道:“你觉得我那傻徒弟会有什么反应?你且不必去猜,我来告诉你,且不说能否疯魔,我怕你这一走,便是把他最后的一丝奢望都斩灭殆尽了,你,可曾想过后果?”

    姜离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幽幽的说道:“疯魔也罢,失魂亦可,总归他能活着,他活着或许会有机会再见,若是......”

    “必死无疑?!”

    姜离重重的点点头,看着院门外说道:“师父,你且听过炉鼎吗?”

    王白首当即便站了起来,而后盯着姜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自我出生便被当做炉鼎,那里......”姜离说着说着,声音有些颤抖,脸色一瞬间变得很是惨白,但是她依旧继续说着:“那里并非是什么仙境,便是连着小小的牛家村都比不得。”

    “师父,你知道看着身旁的姐妹一个个的消失是什么感觉吗?活生生的人,一起从小到大生活,忽然有一天就不见了踪影,最为让人恐惧的,就是从她们消失以后,没有人再会提起半个字。”

    “遇见周正,算是我的福分,我知道,他必然会想着我,念着我。可是,我不能让他因为我,来承受这番不属于他的因果。”

    王白首不知如何回复,便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招他们过来,苟活着不好吗?”

    姜离道:“师父,并非我无情,自我逃出那里之后,姜离便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只见她用手指抚摸着额头的金色纹路,缓缓的说道:“这纹路,便是标识,我命里的一丝神魂被炼制成了魂灯,若灯长暗不明,是会被处理掉的。”

    王白首一时间惊怒,喝道:“好阴毒的手段!”

    姜离见他如此,并没有说她自身过多的经历,而是道:“若周正有一日治得好,师父你可说与他听听,若是好不了,便让他再娶个凡身,也好快活一生。我已选好了地方,师父您托人,给我立个衣冠冢吧。”

    王白首当即道:“不成!不成啊!他那是病!总有一日会治好。到时候我该如何与他说?他又该如何看我?”

    姜离没有再说什么,就如同将死之人交代后事一般,该交代的,她都说与了王白首,故此也便起身回屋子去了。

    王白首一时间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如何行事,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以及理解的范围。

    医者,多多少少会接触一些豪绅贵胄,而一些豪绅贵胄又往往闲聊一些江湖趣事,故此,王白首年轻时也曾听闻过不少东西,一些个他从来都不曾见过的事情。

    他且不管姜离说的是真是假,又是否拿一个荒唐的理由好来搪塞于他,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考虑的,是周正即将面临的这件事情,是否会导致他的病情再度加重!

    王白首念着胡子,心中暗暗思量:“不过此事若是用来刺激于他......不成不成,此法太过于偏激,若是一个不好怕是再难治愈!”

    而后他深深的长叹一声,看着天上的云彩愣愣的出神。

    三日后,待周正起床之后,却是并未见到身旁的姜离,而后一时间显得很是慌乱,自那一日起,牛家村便多了一个整日在坟头傻坐的傻小子,与他在高曲的情况不同,此时的周正,便是连半个字,都难以说的清楚。

    只能咿咿呀呀的叫喊着,并且那股子让人厌烦的声音,尤为的让人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