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为练功错过了早饭导致走路都没力气,此时饿得头昏眼花、面色发黑,肚子也发出了不争气的一声长响,“我好饿,什么时候开饭……”

    林震南沉思了一会儿,只感觉今天惊喜连连,明明不利至极的局面接连翻转,把力挫群雄的美事送到了自己面前。

    江湖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田归农此番代表着清廷特意前来,想要杀鸡儆猴结果却铩羽而归,传出去造就的声名威势,几乎足以福威镖局坐稳这个绿林南盟主的位置了。

    “好,吃饭、现在就吃饭。叫大家都出来,今天值得大贺一番!”

    在这一天,闭门不出的不止林震南一处,福州城中各坊也收到了严防搜捕的告示。

    千家的悲欢喜乐毕竟不同,就连城南耿王庄中,也有一个失意潦倒的人。

    耿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自从三天前耿精忠被召入内府训斥,原先属于世子挥斥方遒的时代,就随着圈禁一起过去了。

    年轻的耿精忠紧锁着房门,一杯又一杯喝着酒,淌入喉咙格外苦涩难咽,但他仍旧不知疲倦地倾杯,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身旁的包衣小厮早就不敢说话了,他伺候耿精忠的时间尚短,从没见过他情绪波动如此剧烈,几天内接连从愠怒、愤恨、骂詈,转入了不可抑制的沉沦,仿佛一切情绪都在熊熊燃烧中,化为一地死灰了。

    “主子,不能再喝了……”

    见耿精忠灌酒的动作忽然停滞,似乎见到包衣小厮壮着胆子走上前,想要打扫走桌上的酒壶酒杯,但耿精忠木然的眼神忽然凌厉,迸发出了隐隐刺痛皮肤的神色。

    “父王就让你来监视我,胆子不小。”

    耿精忠带着酒意,头也没抬,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句话。

    包衣小厮伸手的动作猛然愣怔,眼神中流露出了哀求和无助的目光,全身上下力气仿佛被抽走,猛然跪倒在地长磕不起。

    耿精忠不胜酒力地扶着额头,看都没看对方一眼,继续说道。

    “我问过你怕不怕死。”

    “我知道,这世间是个人都怕死。”

    他的嗓音经过酒精的戕害,有些不受控制,“因为我也怕。”

    包衣小厮的神色越发惶恐,他自己的性命彻底掌握在面前的年轻人手中,没有一丁点寰权的余地。就算是对方现在想刀到杀他,自己也只能把刀乖乖递上,再帮他找准最粗的那条血管——

    就像现在这样。

    耿精忠的手颤抖着,酒精麻痹了神经,让他判断不清面前绿玛瑙腰刀的确切距离,第一次伸手碰落了酒瓶,白瓷割伤他的手,第二次抓握掀倒了桌布,以至于满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