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泰朝永平十七年,惊蛰夜。汴京。

    雪亮刺眼的闪电,一次接一次地划破夜空,轰隆隆的雷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战鼓从远处卷来,大雨将至,朱雀大街上早已没有了行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轮压过青石板的声音,一辆马车驶来停下,一个身罩斗篷、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只见他低声对马车夫吩咐了几句,便急匆匆地跨上了不远处的天津桥。

    桥上的十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动人心魄。

    那人从左至右各数了一遍灯笼的数量后,确定了自己要找的灯笼位置,强忍恐惧,哆哆嗦嗦地从衣袖里掏出一柄青铜钥匙来,打开灯笼的底座••••••

    眼看半个时辰过去了,零散的雨滴已经开始掉落,车夫便不顾先前主人的吩咐,上桥查看,眼前的一幕让他呕吐不止。

    “哗啦啦”,蓄势已久的春雨终于降临。

    次日清晨,天空昏暗,雨水依旧缠绵,天津桥已经被禁军和刑部捕快围得水泄不通。但和以往不同的是,现场还多了一些人。

    除了在华盖遮蔽下的七位贵人外,勘察现场还有十几位陌生人。

    “好了,一炷香的时间已到,”华盖伞下走出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修着浓黑的八字胡,身着四品武将莽袍,腰悬宝剑,满脸傲色,“死者好赖也是建宁侯世子,本朝开国八大将之后。这小子活的时候挺孤傲,死得倒是和大家肝胆相照、掏心掏肺的••••••嘿嘿。”

    八字胡被自己的低级笑话逗乐了,但见无人附和,也就觉得无趣,便挥挥手,让两名仵作上前将两片尸体和一堆内脏拼凑在一起,再盖上油布放在一边。

    “这是最后一场现场考核,在座的各位谁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在雨夜来到这里?凶手是谁?”

    “时间太短了••••••”一阵嗡嗡的抱怨之后,一个年纪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的老捕头说道:“从死者的伤口来看,应该是被一把巨大而锋利的巨刃从中一刀劈成两半••••••”

    “这把刀得多大?在哪里?”年轻将领追问。只一刀就把建宁侯世子劈成两半,这把刀估计不可能小。

    从凌晨到此刻,穿着水靠的捕快一直在河道里捞,依然没有寻到凶器。

    “凶器••••••应该是被凶手携带逃离现场••••••“

    “凶手?“年轻将领一声冷笑,”昨晚宵禁,所有通过之人都得有手续并且登记,汴京城中布满明岗暗哨,汴河两岸更是我禁军的重点防卫区域,昨晚案发的那段时间,只发现建宁侯世子和马夫两个人,更无第三者出现。你是说我禁军失职吗?“

    身为考官的八字胡,正是大泰朝禁军都统领厉行密。

    没有凶手,也没有凶器,只有两片中分的尸体和满地的血肉,而且必须在现场破案!十几个参加考核的捕快抓耳挠腮。

    “没想到我大泰朝从各地巡捕、军方斥候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却是这等货色!”厉行密轻蔑地撇了撇嘴,修剪整齐的小胡子随之翘了翘,“没有一个••••••嘿嘿••••••”

    其他几个考官也露出失望神色,齐把眼神看向中间穿着朴素的中年胖子,似乎只等他一发话,便结束这场考试,回家烫点小酒驱驱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