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所有的鸭蛋都抹好放入坛中,姜遇伸展了一下筋骨,去水井那打水把手洗干净,再回来把坛子的盖子盖好,放到没有太阳晒到的墙边。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上大约两个月的时间,皮蛋应该就能腌制成功了。

    围观完姜遇怎么折腾鸭蛋,杜怀安叼着一根狗尾草刚走到院子里,就发现有一个扎着冲天揪的小脑袋在墙边探来探去,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到他后,立即朝他招了招手。

    杜怀安走了过去,看着跟自己年纪相仿,却没自己稳重,整天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下河摸鱼虾的男孩。“铁蛋,你怎么又来了?草木灰已经换够了,我也已经没有糖了。”

    这个叫铁蛋的男孩,是村里与杜怀安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小伙伴之一,长得虎头虎脑,却非常调皮捣蛋,但也很仗义。以前听杜怀安说后娘对他不好,铁蛋就多次想出手帮杜怀安整整那个恶毒的女人,只是都被杜怀安拦下了。那时的杜怀安被以前的姜遇打怕,都不敢和杜久山告状,哪里还敢让小伙伴替自己出头。不说自己会被打得更惨,就连铁蛋都会受到牵连。

    铁蛋笑了一下,圆圆的脸蛋,晒得黝黑的皮肤,有些憨憨的。“杜怀安,我不是来换糖的,我是想和你说,以后再有换糖的这种好事,你可得第一个想着我哦。”

    杜怀安一只手捏着狗尾草,另一只手拍了拍铁蛋的肩膀,信誓旦旦的保证。“那肯定啊,咱们可是好朋友。”

    铁蛋先是往院子里瞟了两眼,随后凑到杜怀安耳边悄声问:“你后娘用那些草木灰干什么?”

    杜怀安靠着黄泥砌的墙壁,仰头看着天上飘浮的朵朵白云。“她把草木灰混着盐和水弄得了浆糊,然后抹到鸭蛋上了。”

    “啊?”铁蛋夸张的张大嘴巴,“那样的鸭蛋还能吃吗?”

    杜怀安皱着眉毛,纠结的道:“娘说能吃,而且很好吃。”

    铁蛋抓着自己的冲天揪,瞅着最近好像长高长壮的杜怀安。“我怎么觉得你娘是在骗你啊?弄成那样哪能吃啊。”

    “娘说能吃应该就能吃……吧。”后面的一个字,杜怀安停顿了一下,他其实也不太相信姜遇说的话。

    “我觉得吧,你娘……哎呦,谁拧我的耳朵!”铁蛋话还没说完,自己的一只耳朵就突然被人一把揪住,力道大得他当即痛叫出声。他怒气冲冲的回头,看清来人,表情立马像打了霜的茄子,弱弱的叫了一声。“奶奶。”

    杜怀安也在铁蛋那声痛叫的时候扭头看去,拧着铁蛋耳朵的老妇身形微微有些佝偻,用一块碎花布包着的头发白了大半,皱纹密布的脸因为怒气而有些可怕,穿着一身干净的雾蓝色旧布裙,腰间还系着一块白色的围裙。

    铁蛋的奶奶是村里为数不多对杜怀安好的大人,每次有什么吃的都会让铁蛋带一份给他,他乖巧的叫人。“奶奶。”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冲着他慈眉善目的笑,只是生气的望了他一眼,就去看着铁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