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恒坐直了身子,轻声开口:“我虽未说,婉婉不也跟我一起来了吗?”说着止不住笑了笑,“这说明什么?”

    萧奕恒反问,似笑非笑。

    薛婉婷在听完萧奕恒的话后神情有一瞬间的恍然,似是不愿意承认内心的想法,面色有些不好看。

    萧奕恒掩唇轻轻笑了笑,对于此刻的发现,他的心中很是愉悦。这一路试探,很多事情他已确定,此刻他更是坚信。

    二人谁也未再说话,待马车再次停下,天色已经有些暗沉,看模样像是要下雨。

    他们落脚在一处庄子外,庄子不大,周围群山环绕,一眼望去看不到别的庄子,清幽极了。

    萧奕恒牵起薛婉婷的手,朝着庄子走了进去。

    薛婉婷的步伐有些沉重,这处庄子她不是第一次来,她知道在这庄子的后院是她薛家一百八十余口的衣冠冢。

    上一世她来过,却亲眼见证了萧奕恒是如何诓骗他们薛家旧部的,可以说,这衣冠冢是薛家的结束,也是薛家旧部灭亡的开始。

    尸山血海仿佛就在眼前,当薛婉婷再次看见以薛定远为首依次排开的衣冠冢,还是双腿一软,跪了下去。一眼望不到头的衣冠冢,这就是他们薛家忠君爱国的下场呀!

    萧奕恒没有在再继续握住薛婉婷的手,任由着薛婉婷跌倒在薛定远的衣冠冢前,看着薛婉婷的双手死死抓在地上的泥土之上,整个人颤抖出声。

    哭吧,怨吧,恨吧!他知道,薛婉婷的怨恨每增加一分,他便能多一分的胜算,他就是要让薛婉婷的怨恨达到顶端,而后为他所用。

    薛婉婷眸中再也承载不住,泪水决堤,模糊了双眼,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不停。

    她知道萧奕恒就是要让她痛,让她恨,毫无疑问,萧奕恒成功了,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她也无法控制的发了狂。

    上一世,她漂浮在上空,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衣冠冢,她是多么想去摸摸,摸摸她的父亲,摸摸管家那还未满三岁的孙子,摸摸满眼都是慈爱的奶娘……可是她不能,她被束缚在萧奕恒的身侧,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奕恒对叔叔伯伯们的哄骗,任凭她如何挣扎,终究是离不开萧奕恒半分,而叔叔伯伯们也看不到她分毫。

    她怒吼无声,哭泣无泪,挣扎不脱,只能那样看着,看着叔叔伯伯们踏上绝路!

    苍天啊!薛家何辜!稚子何辜!你为何要这样对待保家卫国的薛家?要是保家卫国也算是屠戮,难道就该束手就擒,看着敌人屠戮自己的同胞?

    薛婉婷的骨节发白,指尖已然深深陷入泥土之中,指甲断裂,却感觉不到疼,只要一想到就连那不满三岁的孩子都死无全尸,被挫骨扬灰,她便浑身都痛得无法呼吸。

    她已然分不清哪里在疼,哪里不疼了。

    “父皇糊涂,我曾用尽全力,可也于事无补,等我的人到达乱葬岗时,薛家的骨灰已经被扬,万不得已,只能为他们在此修建衣冠冢。”萧奕恒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在一旁轻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无奈可奈何的悔恨。

    “有时候我在想,要是自己不是一个被厌弃的皇子,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有自己的一番势力,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