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牢节级是美髯公朱仝;见发下雷横来,也没做奈何处,只得安排些酒食管待,教小牢子打扫一间净房,安顿了雷横。

    少间,他娘来牢里送饭,哭着哀告朱仝道:“老身年纪六旬之上,眼睁睁地只看著这个孩儿!望烦节级哥哥看日常间弟兄面上,可怜见我这个孩儿,看觑,看觑!”

    朱仝道:“老娘自请放心归去。今後饭食,不必来送,小人自管待他。倘有方便处,可以救之。”

    雷横娘道:“哥哥救得孩儿,是重生父母!若孩儿有些好歹,老身性命也便休了!”

    朱仝道:“小人专记在心。老娘不必挂念。”

    那婆婆拜谢去了。

    朱仝寻思了一日,没做道理救他处;

    又自央人去知县处打关节,上下替他使用人情。

    那知县虽然爱朱仝,只是恨这雷横打死了他婊子白秀英,也容不得他说了。

    又怎奈白玉乔那厮催并叠成文案,要知县断教雷横偿命;囚在牢里,六十日限满,断结解上济州。

    主案押司抱了文卷先行,教朱仝解送雷横。

    朱仝引了十数个小牢子,监押雷横,离了郓城县。

    约行了十数里地,见个酒店。

    朱仝道:“我等众人就此吃两碗酒去。”

    众人都到店里吃洒。朱仝独自带过雷横,只做水火,来後面僻静处,开了枷,放弓雷横。

    分付道:“贤弟自回,快去取了老母,星夜去别处逃难。这里我自替你吃官司。”

    雷横道:“小弟走了自不妨,必须要连累了哥哥。”

    朱仝道:“兄弟,你不知;知县怪你打死了他婊子,把这文案都做死了,解到州里,必是要你偿命。”

    “我放了你,我须不该死罪。况兼我又无父母挂念,家私尽可赔偿。你顾前程万里,快去。”

    雷横拜谢了,便从后门小路奔回家里,收拾了细包里,引了老母,星夜自投梁山泊入伙去了。

    朱仝拿这空枷撺在草里,出来对众小牢子说道:“吃雷横走了,却是怎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