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有些担心,倘若那少年没有死在官府手里,反倒死在姜家的这帮叔伯手上怎么办?

    隔了很久,姜父终于叫停了众人的争论。

    他朝着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沉思许久终于开口。

    “姜家这些年虽然风光,可是在朝中的情况却算不上好。就像老二说的,而今朝局不稳奸佞当道,妒忌排挤我们的人很多,平常我们没有过错尚且要硬挑一些出来,而今授人以柄,更是危险。”

    那些支持杀了郑小侯爷的亲信听到这话很是开心,可是姜父话锋一转,又问了大家一个问题。

    “郑侯素来刚正谨慎,尚且不能保全自身,我们会比他的运气更好吗?倘若明天我们也遇到一模一样的情况,我们的妻子儿女又会遭遇到什么呢?我们的家眷逃到别人家里的时候,别人也会杀了她们自保,你们预备怎么办呢?”

    众人陷入沉默,再也没有人提要杀郑家遗孤的事儿。

    是啊,今日我们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谁会再为我们摇旗呐喊?

    姜父敲了敲桌上的地图,说道:“或北上出塞,或南下出海,尽快把那孩子送走!”

    姜芷在内室听完了他们的讨论,此时也有些兴奋。

    家中的长辈若都肯放过那郑小侯爷,事情八成也就解决了。

    姜芷扭头离开了内室,准备出门去寻那郑小侯爷。

    郑小侯爷也是一宿没睡,穿着一件单衣在廊下看雨。

    “星阑!”姜芷搁着很远喊起了他的名字,挥着胳膊冲他招了招手。

    郑星阑原本正在出神,他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家仇,一脸颓败阴郁的神色。他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了神,扭头看是姜芷,脸上原本的表情一下子全都藏了起来,扬起嘴唇便是温煦的笑容。

    “馥馥姐姐,你怎么还没有睡啊?”

    二人年纪相仿,他其实未必比姜芷生得晚。他之所以如此称呼姜芷,只是放低姿态,想尽可能地可能地讨大家欢喜而已。

    他明白自己的处境,若是想活下来,所凭的无非是这些人的心软。

    姜芷之前就曾听说过郑星阑,他是郑侯与乐康公主的独子,今上的亲外孙,出身很是高贵。在郑家被抄之前他应该也是养尊处优众星捧月着长大的,难得竟如此谦逊有礼。

    “我爹娘正在房里议事,我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

    深秋夜里凉,姜芷看郑星阑穿的单薄,取下自己的斗篷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