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娃宫旧址院子里,几道身影缩在黑暗中。

    “人,我诓来了,我料定他一定会来,剩下的我可管不着,我唯一能对付真法高人的毒已经用掉了,各位爷可要好好护着奴家啊。”那娇小却生的妩媚丰腴的女子娇滴滴说道。

    “青竹,你这么说可就不负责任了,是你自己贪财贪错了人,偷了不该偷的东西,还惹了身负真法的大能,现在跑到我们这里避祸,反倒说你不管了?”

    说话者是个瘦弱的皮包骨头的老道士,身上黄色的道袍破破烂烂,鹰钩鼻之上,一对三角眼却光芒四射。

    “呸,明虚,你是真虚啊,好歹也算个宗师!你忘了,追寻钜子印下落是盟会师祖留下的绵延七百多年的任务,是我发现了踪迹,机会难得,现在要动手了,你就怂了么?”青竹针锋相对,眼神中满是不屑:“像你这种男人,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个阉人,你也不怕辱没了天师教的名号。”

    “天师……哪里还有什么天师教,如今这世道,谁还会信这些,各地教众加起来都不到百人了,我不怂点,在我这一代怕是要灭教啊!”明虚道人说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痛苦不堪。

    “滚,不想听你的陈词滥调,就好像我们毒宗好过似的。今天这个事,你没有发言权,这是墨家的事,一切由盟主说了算!”

    青竹与明虚道人不再言语,目光都看向月光下一身黑袍的中年男子,他便是墨家当今家主,墨梁。

    墨梁并未吱声,只是在月光下反复端详着掌心通透玲珑的玉扳指,扳指内里篆刻着细小的先秦古文“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这是墨者最核心的思想,是源于儒家文化又高于儒家文化的圣言。

    曾几何时,这也是墨家先贤领悟真法的来源,可从数百年前,钜子之位首次被禅让给外族人起,墨家真法也彻底失传。

    如今,钜子印就在自己手里,作为墨家家主,终于有能力做一位真正的墨家钜子!

    可这印,是偷来的,已然违背墨家思想。

    而且巧不巧,持印者居然身负真法。

    何去何从?墨梁仿佛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一旦选错,万劫不复。

    “月白,大师到哪里了?”墨梁问向斜倚在玩月池边上的白衣书生。

    “大师只说会按时到来,我也不知他具体行程。你也知道,大师通常都在北方讲学,难得南下,此一次机缘正好,试问当世有谁见过几次真法传人?更不要说是同时见到两位!”白衣书生啪一声甩开折扇,白玉般的面容虽刻意显得冷峻,一双眼眸底下却抑制不住激动。

    “那你的意思,钜子印,我们势在必得了?”墨梁深邃的目光盯着白衣书生。

    书生哈哈一笑:“钜子印,在现如今这乱世只是个鸡肋罢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作为筹码,还是很合适的。”

    “怎么说?”

    “难道你不想知道,失踪数百年的钜子印怎么会在一个少年身上?他一个外地人,又怎么会出现在吴郡?他又怎么会身负真法?这些信息本就至关重要。更有甚者,如果他是士族大家,盟主可提出联合之意,你作为墨家正统,借他重整墨家威望岂不是获益良多?假如他也是个没落穷小子,那就可以尝试交换,用钜子印,换他一身真法修为的心得,这样你可立足武者界巅峰,振臂一呼,同样能重振墨家。”

    “呦,论智谋,不愧是千年鬼谷门徒啊。”青竹款款向月白走去,故意紧紧贴着他坐下:“月白师兄,你看我们在这昔日吴王宠幸西施之地,今夜又如此美妙,你有没有兴趣与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