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早就与陛下说过,为君之人,有些事情可为,有些事情不可为,就算做不到兼济天下心有光明,也至少不该以阴私手段乱了朝政,丢了民心。”

    “萧家之事,陛下太过。”

    庆帝听着薄膺训斥,如同当年他还是皇子之时,求学于薄膺之时被他训斥一样,脸上乍青乍白,难堪至极,而他也知道薄膺话中那句“太过”指的是什么。

    如果当初临川的事情刚一出来,他能够宽容萧家,能够不赶尽杀绝,能够约束豫国公甚至早早将其处置,还萧家一个公道,萧家依旧会是那个忠耿之家,谢云宴也不会为替萧家复仇转投端王麾下。

    如果漕司之事刚出,谢云宴将那些证据送回京城之时,他能够有所决断,听从薄膺之言早早审了方玮庸,干脆果断的将此事止于豫国公府。

    那也不会一步步推着谢云宴夺了兵权,让端王钻了空子,让他自己落得如今民心尽失,朝臣反目,甚至还将先帝遗诏也牵扯出来,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萧家的事情如果暗下私审,没有今日刑部公堂一事,他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他能听薄膺劝谏……

    如果他没对萧家生忌惮之心,没想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他又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庆帝后悔了,他抬眼看着薄膺时眼中通红:

    “老师……”

    他已经多年未曾这般称呼薄相,此时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再是那个挥斥方遒手握权柄,一言可定他人生死的帝王。

    他只是穷途末路之上的一个可怜之人,一个即将失去权柄满心惶惶的普通人。

    庆帝对着薄膺时满是哀求之色:“萧家之事是朕有错,是朕听信谗言,被方玮庸所骗,也是朕忌惮萧家才会生出邪念,朕愿意写罪己诏,愿替萧家平反,愿向天下认罪。”

    “老师……”

    帮朕。

    薄膺看出了他的哀求,只可惜……

    他移开眼:“老臣帮不了陛下。”

    如果临川战时,他肯派兵增援。

    如果萧家落罪时,他肯自省留一丝情面。

    如果刑部堂审之前,他肯说出罪己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