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鬃老彘,随手扯下甲中内贴,将那血肉狰狞的左胸囫囵裹起,也不顾那仍在往下映流着的血水,从坊间抄出一把豁口大刀便冲了上来。

    正谓之妖窝驻坊市,老彘坐中堂,那群群恶怪掣起刀兵,牙尖齿利,煞面满盈,就将要剐了面前的小道人,取了内脏下锅,去头剔骨,做一道好白肉。

    闻得这腥风扑面,黎卿面色渐冷,腰间葫芦口一开,阴风立现,瓢泼的白纸铺天盖般地吹起,再随着一声诗号吟诵:

    “剪断阴阳纸作舟,血洒炉台把命囚。”

    “撕张人皮化甲胄,折角黄纸铸离勾。”

    “屠来满家叠京观,再向山鬼掣封侯。”

    黎卿的朗喝与那玲珑猖主的轻笑声重叠一处,紧接着,那漫天的白纸似是隔空生变,一一叠作九尺仕人,衣衫苍白,似是泥墨点睛,腮红诡动。

    剥皮当作纸,造纸可成猖。

    那纸猖翻出手中红皮妖纸,惨淡的阴霾泼在这血纸上,以作表文,无形的牵动着那道道纸人气机,于其墨瞳中缓缓蠕动着阴文符咒。

    下一瞬,只见那纸人墨瞳张开,当即就活了过来,似是无骨人皮般,直挺挺的飘了上去。

    猪头恶怪獠牙垂涎,以足刨地,低吼间便是掣起碎骨刀锤舞动,当头冲来。

    与那道道纸人一撞,径直便是破开了那滚木作的坊墙,齐齐坠了出去!

    赤鬃的老彘,托起豁口大刀,黑足的大怪,抡起碎骨巨锤,正朝着黎卿与猖主撞来。

    【当啷】一声脆响,那阴郁青年两指间挑起的幽光被这红鬃彘妖-朱三一刀拍开,这时,它终于看清楚了那幽光的真容,原是一颗黑狗钉啊?

    “死妖道,这百般鬼祟便给了你找死的底气吗?”

    “你以为我彘山坊是什么地方?”

    老彘朱三双目发红,咬牙切齿,三丈高的妖躯直接连带着四五根梁柱齐齐撞断,一刀剁向那道人。

    另外的黑足猪怪亦是人立起来两丈八,扑身欲碾碎这玲珑纸猖。

    “妖道?哼!”

    任由那老彘双目通红,黎卿一个转身便是化作无数的纸片飘落,轻易的让那老妖撞了个空,一头撞倒了坊市的大门后,那瓢泼的纸片再度重聚,蓝衣青年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原地。

    “你这野猪,学人端的是学了点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