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臻盯着棋局,落下棋子,坐正后,却向皇帝一揖,“臣重任在身,不敢论婚娶。”

    皇帝瞥他一眼,笑了笑,“卿何拘束。此去巴郡,山高水远,总该先安顿家室才是。”

    谢臻仍拜,“谨启陛下,臻此去凶险难料,若万中有一,岂非拖误他人。”

    皇帝看着他,少顷,笑了起来。

    “卿实多礼。”他莞尔地指指棋盘,淡淡道,“些许旁事,不必挂怀,今日我君臣只论博弈。”

    “诺。”谢臻亦微笑,坐起身来。

    馥之未料到,第二日,顾府的媒人携雁登门而来。

    家人禀报之后,姚虔穿衣戴冠,收拾齐整,踱出堂上与媒人相见。馥之正在卢文处查看为白石散人备下的住处,待她闻讯赶回来,只见媒人已经出来,在阶前不断地向姚虔作揖行礼。

    “姚公大喜!”他满面笑容道,“待余返回报知大司马,不日将来下聘!”

    姚虔笑意温文,还礼道:“有劳足下,某静候佳音。”

    五月上旬刚过,京城中又沸沸扬扬地传开了一件事——武威侯顾昀将婚娶,新妇是颍川名士姚陵的女儿姚馥之。

    “之前无声无息,怎突然就要结亲?”彭城侯府的后苑中,几名贵妇与彭城侯夫人窦氏齐聚一处,坐在凉亭中观赏苑中花鸟。话题聊开,说到近来盛传的武威侯婚事,一名贵妇道。

    “谁知道?”旁边一个蓝衣妇人吃着葡萄,笑道,“不过那女子我见过,生得样貌却是极好……”话刚出口,她的手臂被捅了一下,转头,却见旁边的人给她丢了个眼色。

    蓝衣妇人抬眼,上首,窦氏面色冷冷。心中一惊,她这才想起来,窦氏曾欲将家中女儿嫁给武威侯,多次向大长公主旁敲侧击,却是无果而终。

    手心冒出一阵冷汗,她哂哂,忙遮掩地笑道:“不过也闻得那是个孤女,又非京城人士,只怕是单薄得很。”

    “可不是?”旁边的贵妇搭话道,“我听闻收养她的是族中叔父,今年才得了个博士,想来是个清寒的,却不知如何被顾氏看上。”

    窦氏听了,面色稍霁,将手中纨扇摇了摇。“姓姚?”这时,窦氏身畔一人恍然道,“上回承光苑遇疯象失楫的可是她?”

    “疯象?”众妇皆好奇。

    那妇人兴致勃勃,道:“上回延寿宫筵,众人乘舟去看贡象,不料贡象发起疯来,就是这姚女君,哦,还有虞……”

    “何事如此热闹?”

    妇人的话未说完,突然,一个声调长长的声音传来。众妇惊诧回头,却见大长公主正踏阶缓缓过来,笑盈盈地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