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场宴席上,我们认识了你母亲。”

    沈若芙一怔,扭头朝裴溪云看去,却在他的眉目间看见了淡淡的愁绪。

    裴溪云转头看了沈若芙一眼,很快避开目光,接着道:“我对你母亲一见钟情,画了一个扇面赠予她向她表明我的心意,也许是因为家世的差距,担忧家人反对,她有些犹豫不定,但我能感觉得到她对并非全然没有好感的。”

    “就在这时,老家传来了我祖父病逝的消息,我不得已向吏部递了辞呈,又给你母亲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再次向她表白,并请求她能等我回来。我把这封信交给了你父亲,拜托他替我转交给你母亲,随后便匆匆赶回了家。”

    “我是家中独子,父母亲又常年卧病在床,所有的担子全都压在我一个人的肩头上。等我忙完丧葬事宜,给你母亲写信,问候她的近况,她却在回信中告诉我她已经和你父亲定亲了。”

    听到这,沈若芙低下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五味杂陈。

    “……你父亲一开始就知道我喜欢茗秋,可当他发现茗秋心地善良耳根子又软,虽身为尚书千金,却并不会瞧不起寒门之士时,他立即动了歪心思。他不仅残忍地夺走了我一生所爱,还暗中撕毁了我写给茗秋的信,连个选择的机会都不给她。”

    时隔多年,早已功成名就,并把自己的情敌狠狠踩在脚下的裴阁老,再度提起这些前尘往事,少了丝愤慨,多了几分酸涩与遗憾。

    纷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沈若芙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感受。

    明明该是拨云见日,心头却好似被一层云雾笼罩。

    “前阵子,我问过我父亲,他说您做了许多对不起他的事。”

    “要真论对不起,也是他先背叛了我……”裴溪云目光灼灼,“我摔碎了我送给他的玉佩,与他一刀两断,并发誓定要报复。”

    “在你母亲怀你的弟弟的时候,我正在大兴任知县,有一天,我听说你母亲来大兴参加一个亲戚的婚宴,忍不住跑去找她。”

    “那两年,我得了恩师赏识,仕途顺遂,再过两个月就要去吏部走马上任,而沈长渭那个废物却再次经历了一次会试落榜。”

    “我私心希望你母亲看到我的成就后,能后悔当初选了你父亲,于是就把你父亲在外头养了外室的事告诉她,希望她能和离并嫁给我。”

    沈若芙惊骇道:“这件事,竟是你告诉我母亲的?”

    裴溪云点了点头。他守完丧回京后,就一直派人在暗中观察沈长渭和茗秋的一举一动。

    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阴暗的毒蛇,看见他们过得幸福美满时生气,看到沈长渭辜负了茗秋时更加生气。

    “……茗秋得知此事后,生气地坐马车回家,却在半路上动了胎气。下人们急忙把她转移到一间寺庙里生产,因为腹中胎儿不足八月,她难产了。”

    “大夫都说你弟弟保不住了,再拖下去,大人也活不了,可你母亲舍不得,她坚决要把孩子生下来,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

    “我不想茗秋死,便私自做了主,买通稳婆,从附近的小村庄里抱来一个刚出生的孤儿,欺骗了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