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芙走到床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缓缓掀开他的被褥,以为会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却什么明显的伤势都没发现,心下疑惑,转头问江炎:“江护卫,世子爷哪里受伤了?”

    江炎先看眼世子爷,才拱手道:“回夫人,我们是在半山腰的茅草屋找到孟老夫人的,当时孟老夫人已经昏迷了,护卫们便进去把她放到木板架上抬出来,结果刚抬到外头,周围就有一棵大树被积雪压塌,朝我们砸了下来,世子爷为了保护孟老夫人,冲过去用身体挡住了那棵树,方才被砸晕了。”

    “被树砸晕的?多粗的树?砸到哪了?后背还是脑袋?大夫怎么说?”

    沈若芙面白如纸,有种比她预想中好一点又不太好的感觉。

    好的点在于江辞镜没有失足滚落山崖,也没有缺胳膊少腿,不好的点在于树是真的能把人砸死的,而且他真的被砸晕了,现在还没醒来。

    江炎想了想,说:“……就一棵环抱粗的树,主要砸在右边肩膀上。大夫说没有大碍,已经给上了伤药,应该再过一会儿就能醒来了,夫人不必担心。”

    沈若芙捂住嘴,倒吸一口凉气。

    都晕过去了,还没有大碍……要再砸偏一点,砸到脖子或脑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江炎看着夫人眼中随时会滚落的泪珠,试探地问:“夫人,要不属下就先退下了?您在这儿陪着世子爷,属下想,等世子爷醒来,若能第一眼看见您,肯定会很高兴的。”

    沈若芙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摇摇头:“不,我得去找我舅母问问我外祖母这几日的情况。你继续在这儿守着,一会儿他若醒了,你马上过来告诉我。”

    江炎又看了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的世子爷,犹豫半晌,应道:“好。”

    沈若芙回到外祖母的房间,拉着舅母到椅子上坐下,问:

    “舅母,你快告诉我,你们究竟是如何被困在山上的?”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外祖母根本没有出事,外祖母的身体平日里弱归弱,可直到她死的那天,外祖母都活得好好的。

    韦氏道:“我和你外祖母是十二月初六那天来的宛平探亲,住了八九天,你外祖母一直高高兴兴的,精神也很好。到了月中,你外祖母收到你写的信,说想趁着离开前,去寒林寺上香祈福,顺便看看风景,那会儿宛平还没有开始下雪,天气也不算特别冷。我原觉得不合适,可见你外祖母兴致颇高,便没有再三劝阻。”

    “我们到寒林寺的第一天还好好的,没想到夜里就下起了大雪,第二天早上起来,那下山的路全都被积雪覆盖了。我们原本打算在寺里住到天气转好再下山,可主持说,寺里剩余的口粮不多,最多只能管我们一天。”

    “到了昨天早上,雪停了,山上还出了太阳,你外祖母便想着干脆赶紧趁这个时候下山,别留在寺庙里给人添麻烦。”

    “可老人家接连两日没休息好,腿脚慢,路上的积雪又还未清理,走到一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那北风刮得我站都站不稳,更别说你外祖母了。我们一行人停在半路,根本下不去,没办法,只能在半山腰找了个废弃的茅草屋避雪。”

    “因为这次出游是临时起意,御寒的衣物和干粮都没带够,下人们只能捡点柴火给老夫人烧柴取暖,可风雪那么大,光烧柴哪里够呢?等世子爷和他的人找到我们的时候,你外祖母她……已经昏迷过去一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