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你已经很优秀了。”

    裴衍知道自己很优秀。

    整个北齐都在为他喝彩,为他欢呼,他将成为这个时代最为耀眼的人物,青史留名。

    可是他也知道,“若是没有夫人,阿衍亦会泯然众人。”

    “今日,夫人告诉我,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以前,他走的是人道。

    往后,他走的是佛道。

    宋怀君点点头,忽而有些感慨,“阿衍啊,那条路没有尽头,我越是往前走,越容易发现自己的局限、控制、无知、傲慢。”

    “时而清醒,时而似是而非。”

    “偶尔,我也难辩真假。”

    她第一次跟裴衍说起自己的困惑,“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是以,道家讲一个顺,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所有一切终归会有自己的平衡,无须人为干涉。”

    “禅宗讲一个空,这空中有慈悲心。但这慈悲,却并非我们常人口中的慈悲,是有一体心生出的慈悲。既是一体,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那么,我们又是在驱逐、踩踏、鞭笞谁?又是在救赎、帮助、挽回谁?”

    “我修的是无常、无我,无二元对立的道,可是人道终究不同于天道。”

    “人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她缓缓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裴衍,“是以,我有时还是会感到矛盾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