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舱门关闭的阴影里,女人认出了裹在雇佣兵衣着装备下的男人。

    也是在那一刻,她想到了一个完美的逃生计划。

    病房忽然暗下来。

    乌云吞没了阳光,电视屏幕的蓝光在女人脸上游走。

    “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举起缠着绷带的右手,对着虚空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当时子弹擦着我耳廓飞过去,我在爆炸前果断撞开了船窗跳进海里,灼热的气流里混着海盐的咸腥——你闻过那种味道吗?像被点燃的星辰坠入深海......”

    男人突然攥住她悬空的手腕。

    三个月前的画面在眼前闪回:滔天巨浪中,女人像片枯叶挂在断裂的桅杆上,战术外套被钢筋划破,血水顺着发梢滴进漆黑的海面。

    她是不是该庆幸,当时船头倾斜的坡度缓冲带救了她一命?

    “必有后福?”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等你拆了肋骨固定器,再说这些安慰我的话吧。”

    窗外的乌云裂开一道缝隙,光柱斜斜劈在病床前的百合花上。

    女人望着花瓣上颤动的水珠,忽然想起那枚穿透毒枭头颅的子弹,在晨雾中拉出的血线,此刻仿佛正化作电视里滚动的金色字幕——

    【第一个中国人民警察节,致敬暗夜里的持灯者。】

    “我有灵感了!”女人突然开口。

    男人看向她,“什么灵感?”

    女人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想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不是那种官方的报告,也不是冷冰冰的档案记录。我要写我们的小说,不止写我们,还有那些在黑暗中摸索的日子,那些在枪林弹雨中并肩作战的时刻,还有那些......我们差点失去彼此的瞬间。人活这辈子,总有些东西不该被遗忘,也不该被埋没在档案袋里......”

    男人的手依旧按在她的手腕上,指尖能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像是某种无声的共鸣。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移向窗外的天空,乌云正在散去,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进来,像是为她的提议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男人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绷带,那些伤痕像是刻在她皮肤上的勋章。

    “如果你真的要写......”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那我会是男主角吗?”

    女人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当然,我会写我们的小时候,写我们的重逢,也会写你不顾一切冲进废工厂救我,写你是怎么......在我昏迷的时候,握着我的手说了那些话。”

    男人的表情瞬间僵住,耳根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你......你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