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领!”加罗禄单手抚胸,药罗炎点点头,“你回来了?”

    加罗禄顾不上寒暄,道:“狼领,你快劝劝可敦吧!”

    药罗炎却摇头,“加罗禄。身为可敦亲护,你该知道自己的职责。汗庭容不下这许多谣言,你若不去处理,那便还是我去了!”

    他边说,边站在了乞力柔然的身后,单膝跪地。加罗禄一时便明白了,这哪里是要阻止谣言传播,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时光飞逝,一转眼,安西的冬天便随着一阵沙尘暴彻底结束。滚滚黄沙扑面而来,呼啸而去。留下的,是满地的黄沙。阿比从新里回来,却是灰头土脸,一身的狼狈。

    都护府下的马场近日生下了许多小马驹,嫩绿的草原逐渐丰盛,潺潺的流水滋养着沙土,麦苗已经开始接穗,渠边也逐渐地有了人气。里中的女子们趁着太阳温暖,聚在渠水边拍衣盥发,说说笑笑,尽是这一个冬天的家长里短。

    阿比巡视了一圈铁匠作坊,新打的马镫配着还散发着皮子味道的马鞍已有四千余套。等去都护府交差之后,他便要送这些马具去往碎叶。新训的两千骑兵一同发往前线,护送四千匹马,争取能赶上碎叶城的春练。

    大食这一年来愈发跳踉,但碍于安西增兵,也并不敢有过分的举动。前线约茹军与他们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手,身披坚甲,手执锐刃的安西一军不负众望,以三百人击溃了大食一千之军,迫使大食军队退出了占领的大唐领土。

    都督府将战报传回了长安,朝廷大振。诏令嘉奖安西一军,并擢升了数位约茹将领。这也让赵正脸上长光,于是除去朝廷的嘉奖,都护府还拨钱万贯,牛羊百只,一并送去吐火罗。

    阿比心中高兴,待进得都督府后,却见朗多秦、赵吉利也回来了。加上胡三大、赵大柱,这四人当中阿比也就只认识赵吉利,便主动地问了好。那几人见了阿比,起初还不在意,直到赵吉利喊了一声“大舅哥”,顿时齐齐望了过来。

    赵大柱瓮声瓮气,“你人在吐火罗,怎地还拐了个约茹女子?怎地,约茹一军出征吐火罗,是带了家卷的?”

    赵吉利大大咧咧,拉着阿比介绍说:“你几个啊,都给我看好了!这是我大舅哥,如今也是都护府下马军教头……”

    “还兼了马场巡检。”赵正出门,道,“你们手底下的马匹、马具,可都是他的功劳!”

    阿比不敢居功,向众人行礼,“我哪有都护说的这些功劳,不过是尽己所长,为安西尽一些绵薄之力!”

    “大舅哥谦虚了!”赵正招了招手,“都进来说话。”

    众人便像在平凉一般,勾肩搭背,一起入内。赵正询问了各马场情况,又问了一些渠水流域的生计。阿比顺道也将这周围的民生一并带回了都护府,事无巨细,说了半个时辰。众人喝了几坛酒,阿比这才说完,他见赵正对朗多秦几个态度十分亲和,不似与常人见面,便知几位将军与赵正关系匪浅,自觉呆下去无趣,于是推了赵正留他吃饭的提议,领了军令去马场调马去了。

    朗多秦平日话不多,这半年余在疏勒、莎车来回跑动,风吹日晒,更显黑了。坐在那沉吟了一会,忽然道:“元良招我们回来,可是有了回凉州的调令?”

    赵正点头,说道:“安西诸事平稳,加上大食进犯被一军击退。圣人十分高兴,已有了招我们回朝的心思。安郡王来信,诏令不日即到。你们几个,安排好交接事宜。随时随我启程。”

    赵吉利一脸茫然,“这就走了?”

    胡三大“嗤”一下笑出声来,“吉利啊,你这是贪妄军功,不愿挪窝啊?”

    “那可不!”赵吉利啐了一口,“我道大食是何方神圣?在吐火罗日夜练兵,多加防范。没料到这一照面,他们是丢盔弃甲,遗尸不顾啊!我与我的弟兄们都惊了呀,元良,你给我一年,我打下怛罗斯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