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在!”张宏站了出来,道:“某倒是愿意陪赵相走走,只是不知赵相想去何处?”

    “随意走动走动。”赵正不置可否,丢下众人,背手转身离开。郭霍与张宏二人紧赶了几步,追了上去。

    出了南衙,便见赫连云天领着众护卫已在等候,赵正回头问二人:“会骑马吧?”

    二人点头,郭霍道:“只是不敢纵马。”

    “无妨,跟着我,总是要学会的!”赵正笑了笑,让赫连云天匀出两匹军马给二人,众人上马出城,望北边而去。

    长安城东北是在建的兴庆宫,时值秋月,地基已然夯实,各处木架、铸台也趋于完工。大块的条石自山间取来,以蓄车、水泊运来。等十一月停工之前,大概的城郭雏形将勾勒而出。明年开春,便是宫墙、宫宇建造,这过程还要耗时大约两年,最后地面打理、宫门安装完毕,选一黄道吉日,迁宫致喜,便就大功告成。

    赵正几乎没来过工地,此处地势比之长安城稍高,只远眺过工地一角。他也知道他这个监造名不符实,就是圣人留他在长安的一个由头。底下工部各司也十分给面子,基本不去打扰他,也就在引水工程方面,卢玄拿着草图找过他,让他指导指导,但赵正看过那图,觉得比自己规划的好多了,从此更加撒手不管。

    他的那些筑城工程伎俩,早就在平凉时绘于图纸上。魏王将图纸封存,送回了工部。工部涉及时,充分吸取了其中的精妙,也不须他再劳心费神。

    站在那忙碌的工地前,赫连云天见赵正停下了马,便问:“侯爷不去看看?”

    赵正摇了摇头,“今日还有旁务,改日再来吧。”

    郭霍原本也以为赵正是带他们来工地,没成想赵正只停了一会,便拨转马头,绕开了堆满物料的工地,又向北行,心中忍不住起疑,北边就只剩下校场与两个兵器监造场了。难不成,今日赵相当真是要找兵部的不是?

    这两处,实在没什么看头。长安府军一年不去一次校场,也就只每到每年十月武选前才会突击打理,这时去,那地方怕是荒草都有人高了。兵器监造场倒是经常有动静,只不过前段时间试验伏火雷,炸得也忒难看了一些。而且这些地方偏远,长年无人监管,属小散远直单位,兵部尚书上任第一日,拿这些地方开刀整治,却也再好不过。

    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张宏,后者一脸猪肝色,眼神已是飘忽了。

    眼见下了坡,绕过一处山梁,便见有一面懒洋洋的军旗随风微摆,张宏的心也跟着提在了嗓子眼里。

    “前方可是校场?”赵正忽然停马问道,张宏有些支吾,道:“确是校场,不过……”

    赵正没做理会,只呶了呶嘴,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带着赫连云天循着小路上了一处高地,低眼俯瞰。只见那处开阔之地,被栅栏围了起来,栅栏内有几间屋子,路的尽头是辕门。几个躲日头的哨兵靠在哨楼阴凉处,抱着手里的长矛,正鸡啄米似的打盹。

    于是赫连云天笑了起来,“侯爷你这是专心找茬啊,像这等地方,有几个老弱看着也就足够了。左右不是团练营,长安又处腹地,他们能守在门口就幸甚了。”

    赵正笑了笑,道:“我又何尝不知?长安府军自关中各州上番而来,两年一轮换。在城中缉拿匪盗本也清闲,但来了此处,混日子也就更加理所当然。但凡他们在此处有一丝一毫的贡献,那也是称道的。云天你瞧着,这处校场可有何称道的?”

    赫连云天不知赵正何意,瞧了半天,说道:“除了草长些,人懒散些,并未发现有何值得夸赞的。”

    赵正便遥指那微微飘动的旗帜,赫连云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便瞬时领悟了,“旗帜倒挺新的样子,看来日常维管还算凑合。”

    “旗帜乃中军令动所向,旗帜分明,乃战场至关重要的一环。一营主官,军旗的维护便是军纪的维护。兵卒懒不懒散,不看他躲不躲闲,偷不偷懒,而是看他临变时是否还能有应变的反应。这又不是城门銮前,搞那正经不过银样镴枪头而已。”赵正歪了歪头,“要不劳烦墨宣县子亲自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