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郎华便接到军区指令即日启程,驰援在淮北省东部战区艰难鏖战的战友们。

    临行之前过于仓促,与秦筱雯只有短短的一次会面。

    相隔时间太久,郎华身处战局之中诸事缠身,整个脑袋都是乱的。

    他不是记不清秦筱雯那天穿了什么衣服、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他是在怀疑记忆中事无巨细、方方面面的真实性。

    自与秦筱雯分别那天算起已逾半年,郎华在淮北省协力连队击退傀儡大军后,并未像保证的那样回到那塔山这个宁静之处。

    很快就要年底了,星盗者军队的这次撤退全无道理、十分突然,军区猜测对方或许正酝酿着更大的动作。

    李义山连长也于前些日子找到他,在杨正华的授意下,将郎华委任为一名代理营长。于是郎华手下便带了一群新招进来的“杂兵”操练,担任了一个上尉虚衔。

    冬日阳光和煦,操练场上温度适宜。郎华能看出那些新招进来的“杂兵”基本功扎实、身手也不错,应该是有些傲气的。

    可不知为什么,只要自己看过去,他们就立马畏缩得像一只只兔子……

    这样绵软的脾性,郎华有时会忧愁——自己还能不能完成杨团长交给自己的练兵任务?

    但他也少有别的招数,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单方面增加训练强度,然后一言不发地盯着这些人一遍又一遍地操练。

    ……

    相比几个月前临行前的会面,郎华反而对三年前的那个午后印象更深。不论是每一处细节,还是自己的和她的每一个情态。

    可他有时候又觉得,只有眼前的战场是最真实的。无论是当时怀抱中的温润触感,还是那一抹发香、那些温言细语,是否都有可能是一场镜花水月呢?

    或许他只是太累了,只是大战前夕心绪起伏、不够安定。

    他听说了,上个月秦家小姐不顾家族阻拦私逃出来,却最终还是被家里人捉了回去禁了足。

    他只是一个拿枪的兵、随处可见的中阶能力者。

    他知道自己在生死间隙里挤时间写下的信件,永远进不了秦家宅邸的大门;也知道试图从高宅闺阁中传出的口信,也永远来不到他的耳边。

    但他还是要写、要想、要追求。

    因为他记得三年前的同样一个月夜下,秦筱雯揪着他的衣袖说:“只有阿郎你是拿我当秦晓雯来看,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件披着‘秦家嫡女’外衣的易碎瓷瓶。”

    他记得告白时有一轮鹅黄色的圆月,林间草地上自己手里拿了好大一捧野花,对方很开心地笑了,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