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眼皮很重人也很累,可一点睡意都没有,脑袋好像有点麻木,清醒的意识一会儿往这飘一会儿往那儿飘,就是没办法落到实处。

    灯光刺眼,聂长欢没力气去关灯,抬手覆在眼睛上,飘飘渺渺地想起宴会上的事,想起自己的孤立无援。

    她想,若是自己有一个哪怕不算十分宠爱自己、只要是关系还算和谐的丈夫,今晚她也不必落到要一个人醉着睡酒店的田地。

    可是丈夫……

    她哪儿来的丈夫呢?

    傅行野的面容也就在这时候不受控制地挤进脑海里,聂长欢眨了眨眼睛,潜意识里是有些抗拒他的出现的,但另一边又好像有个声音在说:别挣扎了,他好歹是好好的亲生父亲啊,和他在一起以后,自己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为了生活殚精竭虑……

    聂长欢吸了吸鼻子,隐约觉得有凉凉的液体从眼角滑落而下。

    她拿手抹了下,指间的湿润让思绪迟缓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落了泪。她想扯扯唇让自己笑,可面部肌肉不听使唤似的,反而轻轻地叹了口气。

    傅行野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那一声叹息。

    房间里灯光大亮,他一眼看到合衣躺在沙发上的聂长欢,整个蜷缩成一团,一只手遮在眼睛上,只有绯色的唇微微张着,露出一点牙齿洁白的颜色。

    傅行野侧身关了房间的顶灯,只开了玄关处的小灯后,一步一步地朝聂长欢走过去。

    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清晰,但直到他停在聂长欢身边,聂长欢都没动。

    傅行野凝神细看,发现她眼角还有泪痕。

    他皱眉俯身,原本想想替她抹掉眼角的泪,转念一想,怕惊扰到她,就先柔声喊了她的名字。

    聂长欢还在努力地驱赶脑子里的傅行野,迷糊间听到傅行野的声音,一时之间分不清幻境和现实,就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说了一句:“你能不能走开啊,好烦。”

    傅行野前倾的身子僵住,好几秒后才直起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比起难堪,傅行野看着背对着自己躺在沙发上的聂长欢,更多的是无措。

    他静静地在她身后站了会儿才转身,将中央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后,又打电话让酒店送一碗醒酒汤后,又去床上找了一床薄被,轻轻地盖在聂长欢身上。

    被子刚盖上,她大约觉得舒服,就又缩了缩,想把一双脚也缩进被子里。

    傅行野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虽然裹了一件羽绒服,但是光脚穿着一双细跟的单鞋,原本白皙的脚背已经冻得有些发青。

    傅行野也顾不得她刚才让自己走开的事了,一只手轻轻捉住她纤细的脚腕,另一只手托住她的银色高跟鞋,慢慢地将她的鞋子给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