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忆起许盈,姜芙依旧肝肠寸断,“我的心好疼啊,我快要疼死了!他在最后还要安慰我,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子,他死前还要安慰我,他说,‘母亲,你看,还有许多盈儿不认识的人......但他们都对盈儿笑,盈儿不怕......’”

    “我抱着那小小的身子,那么烫的身子慢慢地凉了,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了,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姜芙长长叹了一声,“贺先生大概还不曾娶妻吧,你不会明白的......”

    贺慕云面色动容,片刻问道,“盈儿的父亲呢?”

    姜芙拭去了泪,垂眉笑笑,“大概已经不在了。”

    “公主可怨他?”

    姜芙又是轻叹,“怎会不怨呢?但如今也只盼着他好好活着。”

    贺慕云不知该如何劝慰这个年轻丧子的公主,只得劝慰道,“公主还年轻,总会再有孩子的。”

    还年轻吗?

    她这一年已二十有四,过了年关,便二十五岁,实在不算年轻了。漂泊了半生,到如今虽做了公主,却仍旧是孤身一人。

    姜芙抬眸望着贺慕云,“贺先生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随后起了身,盈盈一欠,“不过也无妨,与贺先生说完话,我已感觉好多了。”

    正想要告别,却又望了贺慕云一眼,“方才失态,贺先生见笑了。”

    贺慕云亦是起了身,微微颔首,“公主言重了,能与公主说话,是慕云之幸。”

    姜芙垂头一笑,忽而话锋一转,一反方才哀婉之态,“贺先生平时也会常来叔父的府邸吗?”

    贺慕云笑道,“今日是有些公事。”

    贺慕云笑起来自有一副山野先生的气度,在这深藏权谋心机的前朝后宫便愈发令人挪不开眼。

    姜芙便在这样的气度中突然红了脸,“那下回贺先生进宫,我请贺先生饮酒,不知道贺先生肯不肯赏脸?”

    贺慕云点点头,虽不曾明着应下,但到底没有拒绝。

    姜芙素来不是个忸怩的人,对想要的从来都不屑于隐藏,因而便追问道,“贺先生愿是不愿?”

    对于姜芙的主动,贺慕云倒并不觉得唐突,反而风淡风轻笑道,“自然,与公主共饮,亦是慕云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