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知道那日在甘泉宫发生的事,也不会知道许之洐的肆意摩挲和蛮横掠夺。而这样的话,她是万万说不出口的,更是无法对伯嬴说出口来。

    “阿姒,你总问我会不会丢下你。”伯嬴低低叹道,“是你总要丢下我。”

    那一回,便是在这平阳宫里,她被许之洐赐给了伯嬴,接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每一回梦中惊醒,她都要一再向伯嬴确认,“伯嬴,你会不会丢下我?”

    她被人丢惯了,也被人丢怕了,因而便分外依赖伯嬴。

    他说着给她拢紧了大氅,继而放下手去,温声道,“你如今是位比诸侯王的长公主,至尊至贵,伯嬴不敢高攀。”

    姜姒怔然。

    他问完罪,便该诀别了罢。

    见他自怀中取出一串锁钥来塞进了她的手中,笑道,“万嬷嬷差人在宫门外置办的那座宅子,我这个人命贱福薄,住不起那样的宅子。”

    姜姒的心一凉,果然如她所料。

    恍然间蓦地想起那个逼真的梦境中伯嬴嫌恶的目光,心中越发惶惶忐忑,忙道,“你陪伯母去看看,若是不喜欢,卖掉便是,再换一座你们中意的。”

    见伯嬴垂眉不语,她酸涩难耐,忙又道,“我已与陛下提起拜你为骠骑将军,陛下应了,不日便会拜将。你从前不曾与我提起,我也不曾考虑周全,不知道你家里连一个奴仆都没有了。”

    那琼苞玉屑(雪的雅称,出自宋代郭应祥《念奴娇》)兀自飘着,他的发髻眉须皆染上一层清白。

    那经年冷面的人温和说道,“你永远不必因我为难。”

    姜姒喃喃问道,“伯嬴,你要走了吗?”

    他说,“我便在这平阳宫的廊下住着,还似从前一样做个护卫、马夫,护你一生周全。”

    姜姒仰起头,眸中清波流转,那双躲在大氅里的柔荑紧紧绞在一起,“你仍旧要做我的马夫?”

    他笑着点头,“我为你而活。”

    姜姒便问,“你既愿做马夫,却不愿做驸马?”